她哭的多么令人心碎,季连轻平仍是淡漠,摸着下巴琢磨:“只怕他见了你这副样子,恨不能将命给本王换你平安了吧”。元霜劝不了她,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她一起哭,不一会儿,便有卫兵前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带了出去。高耸的庐江城墙上,三步一士兵,五步便设一弓箭手,写着“北”字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季连轻平负着手,一言不发看向远处,郝韵来被两人押着动弹不得。城外一片寂静,树干仍是光秃秃,还么抽芽,肃杀的很,忽地就听见了马蹄,急切,喧嚣,仿佛就有了生机。马背上的人一身铠甲,面容看不清,临近城下,跃然翻下马背,长剑一挥直指高墙之上的季连轻平:“归还吾妻,饶尔不死!”弱国败将,还敢口出狂言,季连轻平放声大笑,对着郝韵来道:“本想着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全尸,但他如此猖狂,这恩典便免了吧”,随后便走下城墙,城门大开,气定神闲与秦随风相对。郝韵来对着秦随风不住的摇头,大喊道:“你快走!快走!”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他有事,秦随风对她来说,可是宁愿自己受尽屈辱,也不想他伤了分毫的人啊!不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秦随风猛然展开攻势,一招一式都是夺命的力道,季连轻平的武功不在他之下,两人相持不下,季连轻平向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押着郝韵来的两人立刻会意,将郝韵来五花大绑吊在城墙上。秦随风分了心,大喊一声:“阿韵!”身上骤然添了几处伤口,落了下风,“放了她!为难女子算什么好汉!”季连轻平道:“她早就是本王的女人了,还为本王生儿育女,将军倒是没资格评判”,他故意激怒秦随风。“我杀了你!”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喉头,他的阿韵究竟收了多大的委屈,心中的恨意浓烈一分,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孤注一掷的人最是可怕。可季连轻平却从没想过遵守诺言,他只是想看看郝韵来心心念念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真能救她出苦海,顺便让她知道,她心里的英雄不过如此罢了。藏宝图,他早就不在乎了。季连轻平足尖一点退后三尺,一声令下:“放箭!”城楼上的弓箭手拉弓搭箭,万箭齐发,正对秦随风!“不要!”来之前,他便没想着能回去,本以为将半卷镇烟虚天图给了北连,就可换阿韵一命,怎料到头来还是没能救得了阿韵。他不怕万箭穿心,却害怕阿韵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不知道又要哭多久才能忘了他,还有谁会陪着她呢?射来的箭矢他没去看,只想再多看一眼小姑娘,他好后悔当年依了她去京城,后悔当年不知孰轻孰重,将她拒之门外,后悔丢下她一个人为了劳什子的忠君爱国。小姑娘大概喉咙都喊破了,她说:“不要”,秦随风朝她笑笑,用唇语说:“乖,别怕,好阿韵”。生离死别对她来说太残忍,郝韵来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该来的疼痛没有到他身上,反而全部穿过扑到他身前的一个身影上。是个女子,穿着骑装,不知道怎么的就冒了出来,鲜血洇透了她的身体,萧瑟的荒郊满是血腥味,冬天的寒冷似乎因她的离去卷土重来。长箭也穿过了季连轻平的心脏,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消散,便被刺碎落了一地。“阿盈?”脚上绑了千斤重一般,秦随风怀里的人是谁,“是阿盈吗?”他一笑一哭,忽悲忽喜,怎么会呢,阿盈现在该在王府里读她的诗卷,为她的心上人祈福才对,哪里有空闲出现在他的面前呢?秦随风抱着倒在他怀里的陌生女子,她就只剩一口气了,满脸血污,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遥遥望着天空。季连轻平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将秦随风推开,自己抱着那女子,双手颤抖着不敢碰她。“阿满,我就,就知道……你不会……听……听我的话,放了他们……他们吧”,谢萤伸出手去抚摸季连轻平的脸颊,却总也够不到,季连轻平紧紧攥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我这就放了他们”,他轻轻柔柔的对谢萤承诺,就好像她是一片柳絮,稍稍用些力便散了。“滚,你们都滚!”季连轻平抬头霎时换了一副面孔朝秦随风吼道。他想要把谢萤抱起来,但是他一动,谢萤便疼的印出了眼泪:“阿满,阿满,你还记……记得小时,时候的事吗,连一只……一只蝴蝶,都不许,许我捉”,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腼腆良善的小皇子,总是在花丛里偷偷看她,自以为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