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唤起谪仙泉洒面
外门道士就是外门道士。
他无名无姓,也没有道号法号——上次有个刀客四处吹嘘自己黑进了外门道士的数字度牒,上头无论是姓名亦或是道号的栏目都是空空如也。
方白鹿觉得这话有着一定的可信度:因为后来他再也没见过这个刀客,听说是在吉隆坡室外的荒原上被几条野狗剖开颅骨吃光了脑子。
一个做过多次改造的刀客,就这么死在荒原上了?他的植入手术还是方白鹿介绍的。以方白鹿的经验,这倒霉刀客的身体机能足以支撑他不眠不休地在荒原里杀上三天三夜的野狗。
所以方白鹿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刀客是真的摸到了外门道士的一些小秘密,所以也被永远地封了口。哪有野狗连颅内记忆体也吃的?
……外门道士把阴灵稀碎的半脸随意一甩,那团模糊的血肉随着狂风起舞,逐渐离石油塔远去。
他摊开手掌伸进暴雨,任由着雨滴冲刷着血水。
方白鹿望着阴灵的残骸被狂风卷进云中,转过头对外门道士敲了敲自己的脸颊:
“脸上还有,最好还是擦干净了。”
外门道士面罩上的血水被风横着刮开,留下几道血痕。
他拉起袖袍,缓慢且细致地擦拭起来。
“没有发现面罩上的血迹么?或许外门道士并不是依靠肉眼视物……”
有几次外门道士的袍袖已经完全把他的头部遮住,但方白鹿都没有出手攻击。如果他的猜想正确的话,恐怕头部被遮住也不影响外门道士观察四周的情况。
方白鹿看着外门道士用左右袖袍交替又抹了几次面罩,心里有些疑惑:
“外门道士还挺爱护这个面罩的。只是动手杀人的时候怎么那么不小心?”
外门道士松开了道髻的束带,神经管线蛇一般舞动,像是旧世纪神话里的女妖美杜莎。
“方老板真是好手段。偃师俱乐部的预备会员就这么被你一招收拾破坏了。”外门道士的声音穿过暴雨依旧清晰,只是同时发声多个词语的怪异习惯听起来有些模糊。
“外门道士没有看见我的辟邪符么?倒是没想到那阴灵是偃师俱乐部的……”
方白鹿心里一颤。
夜雨越发滂沱,永无止境地由天顶落下。万千雨点打在石油塔的金属外壁与维修架上,发出的声音像是巨人的低吟。
“没有仙师出手,我怕是就麻烦了。”方白鹿挑了挑眉毛,刻意将说话的音量压低。混杂在雨水的敲击声中,他的声音细若蚊虫。这是为了试探外门道士的听觉对声音振幅的敏感度。
但他说的这句话有一半是真的。如果外门道士刚刚没动手,要彻底收拾掉阴灵还要花上不少手脚。
“方老板倒真是体面人,一点也不贪功。”外门道士把双手揣进黑色道服里的袍袖,把头往被阴灵用单分子丝线剖出的大洞点了点;“这丹房加固过,方老板怎么打开的?”
雨点声的干扰、接近十米的声源距离、刻意压低的音量都没有影响外门道士听清方白鹿的话。
“而且连我刻意压低声音都没有发现……还是说根本不在意呢?”方白鹿不禁一勾嘴角:形势开始向他的计划中转变了。
“单分子丝线。”方白鹿努努嘴,往外面的半空示意;“不是我弄的,是……你嘴里‘偃师俱乐部的预备会员’的。”
“蜘蛛切?”外门道士脑袋微微向后一仰,似乎很是惊讶;“方老板连蜘蛛切都能反制,果然深藏不露。”
蜘蛛切是日本人对单分子丝线的叫法。有趣的是,这明明是智利人鼓捣出来的东西,结果却是日本人起的外号更为人知。
方白鹿双手摊开耸了耸肩:“仙师,强制脱离龟息的反噬也该好了吧。我们还要废话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