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酉时。”陆云起拥着她,调整洛芙的坐姿,试图使她感觉舒适。“还早,你若想睡,便再睡会儿。”
洛芙心中那点困闷,算不得什么,她只是不想三房的人进来做他的妾室,使她束手束脚无法管教。但想了一下午,她便想通,婆母定是不会让三房放人进来的,这会子不管,许是考教她,想让她自己拿出个章程来。
如此一来,洛芙便放松许多,若能想出法子让三房打消念头自然是好,若想不出也没什么,只她自己不点头就行。
这会子便微微一笑道:“睡了一下午,再睡就要成猪了。”
陆云起见她终于展眉笑了,唇角也跟着不自觉上扬,他拥着她,声音低低说着情话,“即使你变成猪,那也是只美丽可爱的小猪。”
洛芙粲然一笑,露出皓白贝齿,顺着他的话,柔柔道:“那便摆膳吧,小猪刚睡醒,该吃饭了。”
洛芙千百种样子陆云起都爱,但却最爱她笑容灿烂,生机明媚。
洛芙重新挽了发,坐到里间餐桌前,见桌上放着一坛酒,她诧异向陆云起看去,问道:“怎么?哪里来的酒?”
她以为这是别人送了给他的一坛佳酿,却听他道:“上回我们读《浙北游志》,你不是说想尝尝《越中饮酒记》里头的酒,我便让人在越中寻了来,前几日就送来了,但你病着,便没有拿出来。”
他坐在她身边,说话语声温柔,只她随意的一句话,他便记下来,不辞钱财辛苦去为她办到,他这样好,好到她都舍不得将他分享给别人了。
洛芙眼圈微红,声音有些发哽,“夫君,谢谢你。”
在陆云起看来,为她做的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当她如此感动,便倾身过来,附在她耳边说,“要谢就拿出点诚意来,今晚、两次……如何?”
洛芙不妨他在此时竟说这等破坏气氛的话,眼一横,便推他,“去你的、没有!”
陆云起早知她是如此反应,此刻爽朗一笑,唤婢女去拿玉盏,尔后亲自为她斟酒。
洛芙俯身去瞧杯中酒,但见酒色微绿,尚且浑浊,凑近闻了闻,酒气清淡,隐约带着一丝甘甜。
洛芙转头去瞧陆云起,墨黑的眸子隐含犹疑,陆云起也看了看酒水,然后长指执盏,一双凤目凝着洛芙,笑道:“且让为夫,来为娘子试试有没有毒。”
洛芙莞尔,看他喝了一口,便问:“如何?什么味道?”
陆云起也是第一次喝这种酒,味道不出奇,顶多算个清香,回味有些甘,算是尚可。
“没毒,夫人自己尝尝。”陆云起含笑道。
洛芙眼波流转,斜睨他一眼,执起杯盏,小小抿了一口,唔……并不如书中描述的美味呢。
看来文人饮酒,讲究时候、气氛、心情,将天地之色、微渺心绪描绘进酒中,那酒便有了特殊韵味。
洛芙想到书中李晖乘舟南下会友,当时落木萧萧,寒江疏影,寻友不遇,又夜宿舟上,境遇凄潦,当时那壶浊酒,便是抚慰他郁郁心绪的良药,其中滋味,岂是他们身在锦绣堆中品得出来的。
但这酒到底难得,或许在越中只算寻常酒水,如今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京城,就已经超越其自身价值了。更何况只是她一句寻常话,他却能如此为她寻来,因此,洛芙便饮了好几杯。
夜里,陆云起终究没忍住,缠着洛芙要了两次,但闻她身上花香、女儿香、酒香诱人,他就想再来一次,但终归怕伤着她,只好紧紧拥着她,去亲她的雪靥,又吻她红唇。
。
翌日半下午,语舒果真就来了听竹院,她带了块玉佩来,捧在手中给洛芙看,柔声道:“姐姐,我这枚玉佩,总也没想到打什么珞子来配,上回见你身上的璎珞打得极好,便想请你教我。”
洛芙面色恬淡,语气温和:“妹妹别急,还是唤我表嫂吧。”见语舒蓦地红了脸,又道:“璎珞我是不会的,都是我房里的婢女打的,你若不介意,便让她们教你?”
语舒咬了咬唇,小声道:“哪里,我岂会介意。”
洛芙便唤晴天来教她,再移目一看小雨,见她在语舒身后满脸要吃人似的盯着她,洛芙心中又好笑又怕她口出狂言,便喊她道:“小雨,你去看看梅园里的花谢了没有,没谢的话,剪些回来插瓶。”
小雨听着话,狠狠瞪了语舒后脑勺一眼,也不向洛芙行礼回话,一甩珠帘就出了内室。
内室里,语舒和晴天在打珞子,洛芙看书,到也还算融洽。
语舒这一呆,便呆到了傍晚时,陆云起下值回来,她才受惊似地站起来,柔柔向陆云起行礼,“语舒见过七表哥。”
陆云起眉峰微锁,目光向洛芙掠去,见她手执书本看得认真,便移目看向这不知哪里来的什么表妹,声音冷淡应了一个“嗯”字。
语舒见洛芙不作声,便咬着唇道:“那便不打扰表哥和表嫂了,语舒告辞。”
陆云起不作声,往洛芙身边走去,等语舒出去了,才伸手夺开洛芙手中书本,问道:“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