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针头放于鼻尖轻嗅,杳窈勾唇,轻轻褪下外裳:“迷幻药。”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不是哪个大大咧咧的皇嫂。如锥的眼神仿佛能越过车帘上被银针射出的小洞,望穿藏匿在四周的刺客。“看来,他们只想教训教训你,并不想至你于死地。”她的声音比平时还沉,竟有一丝苍冷。芙笙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是谁要教训她?祝蓁宜?她还不死心?“歪头!”杳窈一声喊,芙笙被她推了一下,一脑袋撞上马车壁。扭头间,腰际忽被搂住,她下意识抓住杳窈的衣襟,只听“嘭”一声,天地倒转。待她再睁开眼,二人已旋身从马车车窗飞了出来,杳窈将她拦腰抱住,一上一下,矫健地隐匿在树叶中。三皇嫂的武功,竟如此厉害!“三妹妹抱紧了!”还来不及感叹,芙笙只觉倏然失重,轻呼出声。杳窈带着她从高墙上跳下,广袖像两只快要起飞的纸鸢,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一跃飞入多处屋内,越过窗棂躲避追击之人的暗器。对方因不想取了芙笙的性命,暗器发得相当谨慎。“三皇嫂!”芙笙一睁眼,却见脚下空空,头顶的风呼呼呼地吹得脑门拔凉,“太高了!”“有皇嫂在,你怕什么。”杳窈勾唇一笑,长袖向后一甩,手心向上微一抖腕。几枚梅花镖骤然从她的袖内飞出,直扫过后方的树林。噗通!猛地一震,芙笙吓得小脸惨白,气若游丝。“他们绝不会追到这里来。”杳窈轻抚过芙笙的脑门,顺手帮她理好碎发,“好了,没事了,我们安全了。”着陆的感觉真好!害怕过后,芙笙扬起满脑袋的兴奋:“可,流云与小德子她们怎么办?”“那伙人的目标是你,他们自然很安全。”散开半亸的云鬓,杳窈甩甩头,利落地将扑散了满背的黑发全全高高地束于脑后。此一幕,她全然没了郡主亦或是皇妃的气质,却多了几分杀手的利落与凌冽。“皇嫂,你怎的会武功?”“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她忙打哈哈糊弄过去,牵着芙笙的小手,“现在出门太危险了,今晚干脆在我们府上用膳罢,一会儿偷偷把你送回去。他们中了我的梅花镖,镖上有毒,不过三日,定会来认罪。”芙笙这时方想起打量二人“着陆”的院子,此处竟种满了梨花,寮云院、沁芳园似的,微风拂过,满院飘雪。脚下踩的是小鹅卵石铺设的路,两旁设有小小的栅栏,精致又小巧,扑面而来的田园气息。“皇嫂也爱梨花?这院子真是精致又温馨。”“梨花?哦……方才情急之下便闯进来了。”杳窈忙做了个“嘘”的姿势,“我们悄悄走,你皇兄的府邸在隔壁。”“隔壁?那这里是……”杳窈轻咳一声,没有回答。她寻了一处相对较低的墙,抱起芙笙,双手捧着她的屁股要把她托上去。“杳窈,你,你在干嘛啊!”杳窈一个哆嗦,回过头,对上身后二人五味杂陈的目光,尤其是那个穿玄衣的,可谓锁链尖钩、寒锋煨血。芙笙被她僵硬地托着不放,只觉脸面都丢尽了,忙捂住红成一片的脸。祝中林又重复了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呢,让你送三妹妹回去,你怎么送到萧王府里来了,这事儿给你搞得……复杂了啊!”萧元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锁定在她捧着芙笙的手上,杀气十分汹涌地从双眸里喷薄而出,须臾,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先放下她,再好好解释。”闭门羹闭门羹这会子,月牙悄悄爬上夜幕,四野寂静。烛光熠熠的皇城内,自广灵殿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听着图叫人心疼。祝蓁宜方憋了一天,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档子恶气,没法子看开,方用完膳就颠颠地跑来找祝炎州哭诉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上赶着求一尺白绫寻死的那种。她寻思大皇兄无论如何都会为她做主的,就算对方是萧元又怎么样!他手腕再多、权势再大也就是个不能继承皇位的外姓王,难不成他还谋反么?早前被萧元吓着的理智统统被一脑袋浆糊淹没,她吸吸哽住的鼻子,捻着手帕,嘤嘤嘤地坐在一旁淌眼抹泪。“无妨,萧元对她上不上心,咱们今日便知道了。”“皇兄此话怎讲?”祝炎州打了个哈欠,手里卷有一本《帝王策》,批注颇为仔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均是见解,好似他已经当了多年的皇帝:“早前为兄听你道祝芙笙抢了云岚空山,便想了个教训她的妙计,估摸这时候,她已经在寮云院哭得梨花带雨了,你尚可去瞧瞧她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