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莫冬就坐在他身边,忙伸过手去碰他,气息不稳地叫他:“莫冬莫冬,你怎么样?”他担心莫冬的情绪会失控,虽然他自己连呼吸都在发抖,但还是抓住莫冬的手,“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不知道是说给莫冬听还是自己听。飞机颠簸持续太久,甚至隐隐出现了失重的迹象,旁边乘客的躁动居然开始平息下来,每个人都在绝望地不停叨念着祈祷的话或者是自己亲人爱人。陈越紧紧握着莫冬有些冰凉的手,在这片痛苦而眷念的絮语中,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没人理会空姐们的安抚,谁都知道这下飞机是真的发生事故了,当死亡真的一步步靠近时,在极度的绝望下,陈越反倒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对自己的裁决。人在命运面前,只是个卑微的蝼蚁。为什么要选这趟航班呢?如果当时早一天走或者晚一天走……莫冬……莫冬的机票也是他帮着买的……他整个人陷入无尽的后悔中。忽然陈越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细细的呼气喷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些潮湿阴冷的凉意。他惊愕,忙睁开眼,同时伸手想把那人推开,却没想双手都被人牢牢钳住了。那人不顾他的挣扎,越发地放肆,居然还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他的嘴唇,那种麻麻的触感令陈越的四肢百骸都在失控地颤栗。当他意识到那个强吻他的人是个莫冬后,脑子突然炸开了,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思考。与外界感知的一切通道仿佛都被关闭,全身心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四片器官的摩擦上了。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响起一片鼓掌声,还有兴奋地嘈杂人声,像被突然惊醒,他意识回笼,奋然挣开莫冬的手,才听见广播在说:“各位旅客,现在飞机已经安全了,请大家不要惊慌……”他脱力地倒靠在椅背上,t恤衫已经几乎被冷汗湿透了,汗津津地粘在身上。大悲大喜过后,重获新生的感觉就像踩在云上,有种如释重负轻飘飘的眩晕感。接下来的2个小时,他都不敢去看莫冬,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微微侧过身子,目光甚至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莫冬再次不管不顾作出刚才的举动。刚才那个吻,代表什么,陈越后来回到a市后才敢稍微细想一下,顿时觉得荒诞得不可思议,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才出现的幻觉。但是嘴唇上破裂的伤口又告诉他这是真的。下飞机时,他连再见也不敢跟莫冬说,只顾着提起自己的行李狼狈地逃走。陈越在回国前就叫a市的朋友提前为他找好了房子,就在一家宠物医院附近。他下飞机后就到空运站领回小猫,在出租屋里浑浑噩噩待了两天后,宠物医院院长就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上班。陈越学的是动物医学专业,在本科毕业前一年就考取了执业兽医师资格证。他有个朋友是a市最大的一家宠物医院院长的儿子,就想拉他过来,并承诺给他相当不错的入职待遇。但是陈越当时一心想出国进修,就没答应他。结果还没等他硕士毕业,那个朋友已经接替了他爸的院长职位,便再次迫不及待地给他发offer,像是生怕晚一步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似的。陈越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在给小猫擦屁股。小猫是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在马路上捡到的,当时它正趴在路旁,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那么小小的一白团棉花似的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要避开来往的车子。陈越怕它会被碾到,就把它捡了回来,而后才发现这只小猫的两条后腿几乎都动不了。陈越看得出这只小猫应该是先天不足,生下来就瘫痪了,所以才会被猫妈妈丢弃在马路边。小猫的后腿在萎缩,连排便都需要陈越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肛门来加强直肠的蠕动,它又是出生不足一个月,每隔两个小时都需要人喂奶。所以陈越把它装在笼子里,连上课都带着它。回国前就让专门运送宠物的航空公司把它带中国。陈越耐心地用毛巾熟练地反复擦拭着小猫的屁股,手指配合着在小猫腹部轻揉地按摩,直到它终于排出成型的粑粑后,洗了洗手,夸奖似的摸了摸小猫的头后,这才把响了三回的电话接起来。“哟,终于肯接啦?”姜宴洲在电话里头哼哼,阴阳怪气地损了陈越几句,问他,“下周一能请得动您老人家出山不?”陈越失笑:“姜院长都亲自来了,我怎敢不从?”姜宴洲骂骂咧咧地数落他完后,端起院长的口气交代一些入职事务后,问:“瘦猴他们听说你回来了,都嚷着要给你接风洗尘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哥们找个地方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