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竟然是第一次跨年。
最后一朵烟花消失时,沈梵音突然生出几分遗憾:“听说我出生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偏远的郊区还是允许放烟花的。后来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烟花被全球所禁止。曾经也是辉煌一时的四大发明之一,最后只能在战争里应用……也是无法评价。”
“你不支持?”
沈梵音耸肩:“我只是觉得,有许多事物产生的污染比烟花更多,他们都没被禁止,何必抓着烟花纠缠不放?”
“可能是那些事能带来更大的收益和用处。”
“谁认为那些事物用处更大,又是给谁带来益处?”沈梵音指着不远处堵成一片的下山的路,“今晚上山下山的这些油车,排放的污染或许比一场烟花更多。烟花只放一日,但这些车兴许要开一年。为什么不禁了车?因为有车的人要用,他们不能放弃这个便利。市郊的那些工厂拍的污染物更多,为什么不禁?因为要赚钱,社会要发展……可也有很多人,他们没有车,也顾不上那些人类文明进步的大道理,他们只想在节日里能放几个炮仗,庆祝一下属于他们的人间烟火,却成了十恶不赦。”沈梵音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说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这或许就是站在权利巅峰的好处吧。有朝一日,我若站在那,我一定要恢复节假日燃放烟花的习俗。人不能总看着望不到的远方,还是要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那才是切实能抓到的、应该抓到的。”
头顶有奇怪的触感,像是头部按摩,但比按摩温柔,脊骨有酥麻的感觉传来,舒服到让沈梵音微微眯起眼睛。她努力克制着伸懒腰的冲动,微微侧头,是秦深用手掌轻揉着她的发顶。
他的动作有几分生疏,像是在揉搓猫咪颈后绵密的绒毛,温柔却不得章法。
“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
“没办法,时间太多了,只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秦深将她的头发拨弄凌乱后收了手,手指却还沉溺于指尖的触感:“多思无疑,下个任务估计快到了,早些休息。”
“你也是,晚安。”
沈梵音转身向房间走去,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再次传来秦深的声音。
“梵音,新年快乐。”
她顿住脚步,回头望向秦深的方向。窗外的夜色再次有烟花炸开,光亮隐约照亮她的眉眼,而她的眸色比烟花还要灿烂。
“你也是,新年快乐。”
……
这一夜,沈梵音被梦魇所困,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的她误入一片森林,目之所及是形态各异的树木,寻不到走出去的路。树林白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她艰难寻到一条被半人高的野草掩盖住的小路,沿着小路艰难向前。
雾气越来越大,将她渐渐包裹,难得生出几分慌张的感觉。
她只能继续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后响起了踩在枯萎的枝叶上发出沙沙脚步声。那声音逐渐逼近,她加快步伐,从走到跑,冲向看不清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