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讲。”“你可认得茱萸山的松元和尚?”“认得。”“苏州归元寺、徐州茱萸庙,松元和尚两次出手,可是奉了温兄之命?”温询询挂在脸上大半日的笑容逐渐褪去,他礼貌又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是。”“我明白了。”“先生信我的话?”岑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岑乐回到茶汤铺子,发现桌前只剩秦思狂一人。原来温询询走后,杜兰和苏海山说要回客栈歇息,先行离开。秦思狂则在此处等岑乐回来。岑乐走开并不久,秦思狂喝完了茶汤,正盯着勺子发呆。岑乐轻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走吧。”二人走着走着,一片灯影绰绰映入眼帘。那是一间灯笼铺子,里里外外挂了几十盏灯笼,宫灯、纱灯皆有,大小不一,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街上百店杂陈,其他小店都陆续打烊,这间铺子尤为引人瞩目。蜡烛燃起的火焰透出灯笼,朦胧的光与初升之月交相辉映,让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延续着繁华气息。秦思狂在一盏马形灯前停下脚步。灯笼外观像一匹健壮的小马,做得惟妙惟肖,赭色马背上还铺有红色的马鞍。灯笼铺老板见来了人,客气地出来招呼。“客官面生得很,屋外的桃花开了,院里的梨花也开了,宛如冬日白雪压满树梢。花瓣儿随微风打着圈儿飘落枝头,落在池塘水面上。小楼打了个喷嚏,揉着红红的鼻子,抱怨道:“真恼人。”“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孩子。鼻子难受就回屋吧,不用守着我。”“二姑娘,风这么大,您干嘛非搬个案子坐在院子里?”集贤楼的二小姐正坐在树上,一手持绷子,一手拿绣花针,闺阁小姐的架势摆得十足。“屋里暗,今日晴好,在外头看得清楚些,手上也有更有数。”“恕小的直言,”小楼面带难色,“跟天晴天阴没多大关系。主要您这手艺,还不如我……”他接收到二姑娘送来的一记眼刀,赶紧补上一句:“我娘。”小孩的话不必放在心上。韩碧筳劝慰自己,继续摆弄手里的绣花针。“您绣的鸳鸯,预备做荷包送给姑爷的吗?”韩碧筳又抬起头瞪着小楼,她一双杏眼充满了疑惑。“这是桃花。”“原来如此,二姑娘是想在春日给姑爷送心意啊。不过小的认为,您应该绣梅花,这样等做好之时,恰好应景。姑爷一定很高兴……”说着说着,小楼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因为他瞅见韩碧筳拿针的手势变了。呜呼,小命危矣。小楼的脑袋已经埋到胸口,声如细纹。“小的胡说八道,您若是跟我计较,岂不失了身份……”韩碧筳的针还是没有出手,她听见扑哧扑哧的声音。抬头一望,一只鸽子扇着翅膀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里。它咕咕叫着,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慢吞吞在地上来回踱步。这只鸽子身体雪白,头部乌黑,中央带一点红。韩碧筳陡然变色,小楼则失声道:“二姑娘,是雪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