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序做事认真能力强,但她就没见过他有特别在意的事,连眼下这桩跨国诉讼,恐怕她都比他更紧张。
“反正我是要纪念的。”云想不介意袒露自己的野心和骄傲,“这是我三年来的荣誉。”
卓序望着她,忽然问了句:“那会觉得累吗?”
云想怔了下。
其实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在别人面前,她似乎总是光环加身,优秀得理所当然。
温度持续走低,天空落下点细细碎碎的雪,云想回看卓序。
他穿着宽肩西装,外面套一件长大衣,高眉深目,是完美的冷漠绅士。
而他看着她,并不像随口问问,在等她的回答。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云想摇摇头,“也证明给了我爸爸看,作为他的女儿,我做得还不错。”
卓序唇线抿直,没再说话。
等两人回到别墅的门前,雪在地上凝结了薄薄一层。
云想回顾着音乐剧:“其实我刚才很喜欢的一句,kaltesterne后面忘了。”
她打开手机,边在网上搜寻着那句台词,边要抬手按铃。
指尖即将要触到门铃的时候,手从后方被握住。
男人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手:“他们在一楼。”
“我知道,等会要开会。”云想疑惑,“所以这代表什么?”
他们是看音乐剧回来,又不是犯罪回来,需要避着人。
卓序不紧不慢:“进门之后,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了。”
法律人有这样的敏感性,每个词都追求精准。
卓序似乎在我们和他们之间,划了一条分界线。
云想的心微微牵动,她意识到,他的姿势,虽然不是,但近似于从后面拥抱着她。
卓序问:“刚才在剧院,你以为我在你耳边说话,是别有用意?”
卓序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洒在云想颈后,她觉得酥痒,没好气道:“我知道是误会了。”
“你确实误会了。”卓序平静道,“那不是在撩你。”
云想正要反问:“要我为错怪你道歉吗?”
卓序低下头,在极近的距离贴近云想的耳朵,热息落在她的耳垂,他念出她想不起来的那句台词:“kaltesterneundherzendvonaschezudeckt”
(冰冷的星。我的心是一片灰烬遍布的荒原。1)
演员是用唱的方式,而卓序只是用德语念出。
他的德语没有退化,音调标准,低低沉沉,有冷淡清肃的美感。
德语这门语言总被诟病过于冷硬。
而卓序说完,在云想的耳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以类似于她多年前的拙稚方式,回应她的误会,缓慢道:“这才是。”
不懂是否全因生理,云想半边脸都微麻,耳朵红得发烫。
猫眼近在她眼前,任何人自内而外地窥望,都会看到卓序从背后,半抱着她这一幕。
在他们身后,是入冬以来,纽约下的第一场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