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睑微敛,整个人压迫感暴涨:“邢先生,你堂堂一位影帝,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出演这样一部电影?”
两秒钟的沉默后,邢烨然偏过头,没有跟盛缙对视:“……我对剧本和人物感兴趣。”
“这几年,你为了混到现在的圈子地位,个中辛酸只有你自己知道,”盛总轻笑出声,“咖位和逼格这个东西,一旦丢了就很难再挣回来,在座的都是明白人,邢先生不用说这种侮辱智商的场面话。”
邢烨然刚抬起来的气势被盛缙火速压了下去,再次顾左右而言他:“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邢先生,”盛缙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硬算起来,我是甲方,你想从我手中争取工作,这次饭局也算得上一个不正式的面试吧,您就用这样的话术来搪塞我吗?”
邢烨然:“……”
在盛缙这种级别的老狐狸面前,邢烨然就像被他用诡妙的话术扒光了浑身的掩饰,赤裸裸地扔到众人视线下巡游——出道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了。
邢烨然感觉
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像一只入了穷巷的狗,只想破罐子破摔,他嗓门瞬间抬高:“盛缙,你没必要摆出这幅公事公办的冠冕堂皇样子!你明明就是因为跟我有私——”
“邢先生,我拒绝这次合作,恰巧是出于商业考量。”盛缙出声打断,“冷静点,一个工作而已,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邢烨然脸都快绿了,气得浑身都在抖:“你——”
何泽书、景冰烟和尚舒在旁边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嘶——”
盛总仿佛感觉不到快要凝固的空气,继续淡然开口:“一切商业投资都要同时衡量收益与风险。邢先生,你今天因为‘某些不可说的私人因素’义无反顾接下这部剧,那从我的角度看,倘若这个‘不可说的私人因素’出现什么变化……”
他刻意停顿了一拍,简直像是在欣赏邢影帝越发难看的脸色,才继续开口:“我合理推论,也会对你的工作状态造成重大影响。”
何泽书心底打了个寒颤,反射弧满了八百拍,时至今日,脑子里才后知后觉弹出个念头:盛缙他……莫不是个腹黑?!
“邢先生,你过多将私人情绪代入工作中,作为制片方,这是我不愿看到的。”盛老板逻辑顺畅、论证详实,一锤定音——完全没人能反驳。
冰封一样的气氛中,全场安静了许久。
也不知道这种折磨人的尴尬持续了多长时间,终于,景冰烟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那、那……盛总,咱男主定不下来,这、这片子也……”
“景编,你发我的剧本我详细看过,”盛缙转向她,“似乎还有一个人选,我想,应该算得上合适。”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尤其是邢烨然,在心底发出冷笑,除了自己,娱乐圈怎么可能找得出来适合这个角色的适龄男演员?别说平替,找个劣化版都难!他倒要看看,难道这位圈外的资本家还能用钱“变”出来一个理想的人选不成?!
然后就听盛缙淡淡说:“我。”
何泽书以为自己幻听了,眨眨眼睛,偷偷摇了摇有点发涨的脑袋,刚觉得自己清醒点,就听盛总淡然重复了一遍:“我来出演另一位男主。”
何泽书双眼溜圆:“!”
尚舒下巴都快砸脚背上了:“!!!”
只有景冰烟脸色稍微有点奇怪,非常复杂,除了惊讶,似乎还掺杂了点微妙的欣喜和心虚:“……”
邢烨然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一种更猛烈的东西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愤怒,他当场冷笑出声:“我还以为盛总要给我提供多不得了的人选,就给我个这么荒唐的结果?”
“那我要反问你了,是什么让你堂堂盛氏董事长屈尊降贵来当演员?刚对我居高临下审判了半天,怎么,你敢说自己就没有私心?”
“明明大家都有私心,盛总是觉得自己一个外行,能在专业上碾压我?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这个行业?!”
邢烨然越说越激动,吓得尚舒脸色都有点发白,几次伸手想把邢烨然按住,但都因为胆子不够大缩了回去。
只有盛缙始终面色如常,甚至没有出声打断,完完整整听完了邢烨然的全部质问。
“说完了吗?”盛缙抬眼,还是那副安然自若到让人牙痒的样子。
邢烨然气得气喘吁吁:“你!”
“邢先生说得对,”盛缙敲了敲桌面,一开口的功夫,又轻描淡写把“舞台”变成了自己的主场,“我向来尊重各个领域的人才,也不爱做不自量力的事,只是,这次的角色实在过分特殊了些。”
一直在旁边装死人的景冰烟默默别过头,但还是逃不过被揪出来的命运。
盛缙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瞥向她,直接当众点名:“想来景编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景冰烟咽了咽口水,耳根已经全红了:“……”
——没错,说句大不敬的实话,《十年》算半个同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