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头还沾着糕饼的碎屑呢,纷纷掉落下来,云莺很有点窘迫,显得她多么贪嘴似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她唯有垂头,“娘娘悉心教导,妾身不敢不尊。”
按理她在四阿哥跟前本不用这般卑微,不过云莺没那种胆气。宫里人都知道,四阿哥最讨厌妖妖调调的女人。
她就只差把狐狸精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四阿哥觉得挺有趣,“话虽如此,也并非不可偷懒。”
就将自己从前的伎俩说了,把话本子夹在四书五经里头,抽空瞟上两眼,神不知鬼不觉,足供消遣。
云莺大感震惊,原来四阿哥不是她想象中的好学生!
但是这法子又令她有些蠢蠢意动,看了小半月的古书典籍,她几乎头昏脑涨眼冒金星,云莺觉得自己就不是这块材料,德妃想将她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方向打造,实在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她从哪觅得话本子?她又不能出宫。
云莺试探道:“阿哥能借我几本瞧瞧吗?”
怕对方不信任自己,恨不得赌咒发誓,“我保证不让娘娘发现。”
四阿哥忍着笑意,“那便后日吧,后日适逢休沐,你依旧在廊下候着,我把东西带来予你。”
云莺感激不尽,没想到传闻中的四阿哥这么平易近人。
丝毫没察觉无形中赴了个约定。
四阿哥见里头德妃已经起身,便不再多话,脚步轻快地向殿中走去。
挽星隔着窗户遥遥瞧见,更是愁容满面,这下她可以肯定,自己原先的猜测坐实了六七分,瓜尔佳氏有没有那心不好说,四阿哥却热情得过了分。
可她也拿不准四阿哥究竟何意,到底是心悦佳人呢,还是存心与德妃过不去,故意破坏娘娘计划?
挽星思来想去,她不能贸然去德妃跟前告发,那只会让母子间的关系更加糟糕,唯有把云莺找来,推心置腹地告诫她,不该与四阿哥走得太近。
云莺在装傻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四阿哥也没说什么,只答应帮我找几本书,好应付娘娘考察。”
她自觉行的端做得正,本身她对四阿哥也没那种意思——她一心都扑在素未谋面的五阿哥身上呢。
挽星道:“三人成虎,纵使你清清白白,架不住那起子小人垢谇谣诼。听说选秀之时马佳氏尹氏便与你不大对付,若被她们揪住把柄,你以为自个儿能有好下场吗?”
这话倒是,要传绯闻也不该传跟四阿哥的,四阿哥又不会娶她,搞错对象了嘛。
云莺叹道:“姐姐的意思我已明白,我会注意的。”
挽星忧心忡忡望着她,但愿她真能明白。
关乎到切身利害,云莺就还是挺谨慎的,她的确不宜跟四阿哥走得太近,万一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五阿哥耳里,吃起醋来就不好了,那可是她以后的夫君呀。
云莺就仰头向挽星展露出一个笑容,“有劳姐姐提点,我必定铭记在心。”
其实她看得出来,挽星寄望于她能出头,德妃身边的位置实在太挤了,已经有了个能说会道体贴入微的挽月,旁人免不了退后一射之地,何况挽月也有意在排挤打压这些人。
如果云莺能顺利成为皇上宠妃,挽星便可调去侍奉她,自立门户,强如在人屋檐下受气——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可惜云莺注定要叫她失望了,她不缺忠实的婢女,她只缺一个合心意的丈夫,还得是年轻有为的。
康师傅都老得啃不动了。
云莺心里有了筹算,决定跟四阿哥划清界限,只是那话本子的事该怎么说?万一四阿哥巴巴赶来却不见她,她倒成了负信失约之人。
云莺有点微妙的苦恼。
幸好隔日便迎来转机,五阿哥携侍妾瓜尔佳氏入宫请安,给各宫主位都备了土仪,德妃处也得了些时令干货,如贻贝口蘑之类。
以前她跟宜妃倒不讲究这些虚礼,总是直来直去,谁知五阿哥是个懂礼的孩子,伸手不打笑脸人,德妃也就开库房取了几样金银饰物,当作回礼送去。
云莺微微诧异,她还以为德妃行事会雅致一点呢,哪知送的都是些俗物。
德妃扶额,“胤祺自幼蒙皇太后抚育养大,不通汉学,你即便送他几副古董字画,那也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