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星望着她若有所思,她原本以为四阿哥对瓜尔佳主子是单方面的倾慕,可如今看来,瓜尔佳氏也未必没有那种意思……罢了,这种事捅到娘娘跟前也只会徒惹不快,横竖木已成舟,由它去吧。
云莺紧紧握着挽星的手,谢她这段时日对自己诸多照顾,她知道自己情商不高,人情世故也多有疏忽之处,亏得挽星为她周全。
虽然没达成挽星期望自立门户,不过这份恩情她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挽星本来有点失落,可瞧见她这副郑重其事模样,仍不免笑出声来。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或许瓜尔佳主子本来就不适合待在宫里,她要择木而栖,也只能另攀高枝。
出宫之前,云莺又去了一趟储秀宫,她还有几件行李落在那儿呢,虽然算不得多么值钱,可凭什么白白让人拣便宜呢?
秀女们得知她的境遇,都对她无比同情,可见光生得貌美有何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哪怕搭上德妃这块跳板,也不过白白给人做嫁衣。
原本对她有些嫉恨的,这会子也都烟消云散了,反正大伙儿从此不在一条赛道上,何必非得彼此攻讦?
只有些人生来便爱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马佳氏自从得了姑母许诺,那眼睛已经快长到头顶上去了,她轻蔑地望着云莺,“兴冲冲地来,灰溜溜地去,我若是受此羞辱,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凭什么由他们搓圆搓扁?”
看似为云莺打抱不平,实则满怀讥诮,跟个不得志的皇子,实在不如当皇上的宠妃,往后云莺见了她没准还得行礼问安呢。
云莺心说你想得也太美了,咱俩哪来机会见面?你又不是我婆婆。
她也不着恼,反而笑眯眯的,“谁能有姐姐这般造化呢?得荣妃娘娘垂青,自然吃喝不尽享用不愁。”
马佳氏正在得意,还抛给云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怎料云莺随即却话锋一转,“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已经抢占头筹了呢?”
她慢悠悠道:“前儿承宠的是哪位?哦,仿佛是尹姐姐,听说还是惠妃娘娘向皇上举荐的呢。”
尹氏?马佳氏勃然变色,她怎么没听说。
可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尹氏踪迹,这厮向来唯她马首是瞻,是几时投了惠妃的缘?惠妃那儿不是已经有了良贵人么?
云莺同情地望着对面,她本来以为自己就算脑子不好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智商更低的,惠妃左右自己不侍寝,推一个也是推,荐两个也是荐,平分秋色不是更好么?何况良贵人自从生了八阿哥后气焰渐高,正好可以压压那位势头,尹氏出身太低,即便承宠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云莺掩唇浅笑,“尹姐姐若是得了圣心,没准能封个常在或者贵人,到时候还得姐姐你向她行礼呢。”
周遭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都是嘲笑马佳氏心比天高却被人钻了空子的——打从入了钟粹宫以来,马佳氏日渐自命不凡,把她们这些秀女都不放在眼里,当真觉得自个儿高人一等呢!
如今她倒成阖宫笑柄了。
马佳氏脸上阵红阵白,偏又分辩不得,只能恶狠狠瞪了云莺两眼,拂袖而去。
想是忙着找尹氏算账。
云莺懒得管她俩狗咬狗,只把这段时日从德妃处得的赏赐分了分,“都是些不值钱之物,姐姐们戴着玩玩即可,千万笑纳。”
看吧,她跟着德妃还是有点长进的,知道左右逢源。
众人不免感慨一回,原本因她相貌出众而带点敌意的,这会子也都消失无踪了,又安慰道:“其实分到四阿哥府上也不算什么坏事,那院里是最清净的,总共也才一位福晋两三个格格,比起其他阿哥府上动辄三妻四妾,着实轻省许多。”
当然是矮子里拔高个,勉强帮她开解而已——现放着太子跟大阿哥这两位炙手可热,籍籍无名的四阿哥实在不值一提。
云莺笑了笑没作声,在别人眼里是桩亏本生意,对她而言倒是拣了大便宜。四阿哥眼下是不及那几位,可胜在年轻,后福无穷,她安心等着坐享其成便是。
瓜尔佳府上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