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麻将馆。天公不作美,下了大暴雨,麻将馆外面被雨幕遮盖住,天地间只余下哗啦啦的雨声。有人对高灿说:“我不来了,家里婆娘让我去接孩子。”高灿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人说:“你还打?不去接你家沈成。”高灿嗤笑一声:“小男孩哪有那么娇气,又死不了,当锻炼身体了。”“……”那人对高灿有些无语。外面下着大雨,出去的那人很快又回来,他说:“哎,大姐,外面有个瘸子,说是你老公,出去看看吗?”高灿不耐烦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个打伞的男人,跛脚,一副穷酸样,看着就来气,屋里的其他人也看过去了,不知道是谁带头意味不明地笑出来,其他人也跟着说:“是不是你老公啊。”“这么大的雨腿脚不方便还出来。”“哟,高灿你快去吧!”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内含讽刺,听的高灿心里火直冒,她低咒一声,推门走了出去。沈大山衣衫单薄,弱小的男人在风里仿佛能被吹走,他重重的咳嗽几声,对她说:“你已经在这里打了三天的牌了,房东刚刚过来催着交今年的房租,我枕头下面的钱是不是被你拿了?”高灿不耐烦:“什么钱,我不知道。”“你,你疯了吗?那是我们房租钱。”沈大山胸膛上下起伏:“难道你要我们一家流落街头才满意?我可以睡桥洞,沈成还在上学,你让他怎么办,高灿,你今天必须把钱还回来。”站在雨里的女人眼里满是红血丝,她的后背被雨打湿,事到如今她也不装了:“钱我拿去还债了,没有了。”沈大山眼睛瞪大:“没有了?”“你…是不是疯了!”他气的握不住伞,怒气涌上心头,抬头就要一巴掌打下去。高灿不敢置信,她也气劲上来了:“沈大山你敢打我?你没本事,没钱交房租你打我,我嫁给你这样一个瘸子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是,我是疯了,我不想过了,你也不用找我回家,回去看到你我就烦,看到你儿子更是烦!”沈大山气的浑身哆嗦:“高灿…”高灿露出讽刺的笑:“哦对,严格来说,沈成也不是你的儿子,你没有儿子。”“轰隆”天上划过一道闪电,轰雷落下,整个世界被暴雨吞没一般,也让雨中的人彻体通凉,沈大山眼里猩红一片,单薄的男人仿佛咬碎了一口牙,他说:“当年,要不是你把孩子换了,他怎么会…”高灿目光凌厉:“要不是我,季北川早就病死了,你车祸瘸了腿花掉家里所有的积蓄,我怀孕没有营养,没有奶水,家里买不起奶粉,他生下来就带着病,没钱治,也没饭吃,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穷死的,饿死的,被你害死的!”大雨里,她没有撑伞,满脸都是雨水,配合着通红的眼眶,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年你骑车去干什么出的车祸,不就是找女人吗?”高灿的声音嘶哑,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大山,一字一句道:“我恨你,你毁了我一辈子。”去找你家沈成大雨中,两个人站在雨里,一把破落的伞挡不住风,这些年誰都不愿提及的伤疤被人揭开,疼痛难忍。沈大山眼眶通红,他苍老瘦弱的面上是一派伤痛:“我是司机,那天开车是因为工作。”高灿露出讽刺的笑容:“工作?”“难道不是因为听说沈幼亭难产,所以心慌意乱才出的车祸!”高灿恶狠狠道:“你在季家工作是为了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是再喜欢沈幼亭又如何,她也是季远生的老婆,她肚子里怀的是季远生的孩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多看你一个司机一眼!”沈大山哽住。他的嘴唇颤抖,想要开口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我在医院早产,孩子体弱生病,你却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出车祸,花光家里积蓄!”高灿歇斯底里:“她该死,你也该死,都该死!”天空划过一道闷雷,世界骤亮,雨中的人却仿佛被黑暗笼罩。沈大山像是被抽了骨头般,他低下头:“对不起。”高灿冷笑连连。沈大山将伞向她倾斜,开口道:“回家吧,房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他示弱了,高灿也没有纠缠到底,两个人渐行渐远,直到在小道那头彻底的不见人影,等他们离开了,拐角那处才出来两个人,如果仔细看的话,正是那天去找沈成要钱的一伙。小弟说:“大舅,原来沈成不是他们的孩子啊。”被称为大舅的人嘴里叼着烟,他冷笑:“高灿那娘们,胆子真肥,我就说嘛,这俩玩意怎么能生出沈成那么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