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季远生心疼得厉害,纵横商场多年几乎不喜形于色的总裁站在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面前却是难得的情绪外漏,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我是爸爸。”相认室内陷入了寂静。一贯是沉得住气的季总在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等待沈成开口的时间每一刻都像是凌迟处刑,他有声名显赫的地位,有几代都花不完的钱财,但是在沈成面前,他只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一无所有,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叫…沈成对吗?”少年看着他,沉声唤道:“季先生。”季远生的身子紧绷,对于这个称呼心中既失落却又在意料之中,他自然明白,十多年的分离,没有孩子会接纳得那么快,面对这个孩子,即使他对自己并不热络,但他却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怜爱之情:“你不用喊我季先生,如果不适应喊爸爸的话,叫叔叔也可以。”沈成像是会面一个不太熟络的陌生人,看他的眼神陌生:“季叔叔。”“嗯……”季远生看着他,像是怎么都看不够,外面是繁华的街道霓虹灯闪烁,他的眼里却只有沈成,说一不二性格有些强势的男人带着些迟疑伸手想摸一摸沈成的发,却在快要触及时被少年别过脸躲开。沈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虽一言未发,眼底却全是疏离。他在警惕和抗拒自己。季远生收回手,虽有挫败却不生气,习惯性地决断:“司机的车子在楼下,一会和爸爸一起回去。”沈成挑眉:“回去?”季远生点头,怕孩子没有安全感还多说了几句:“你是爸爸的孩子,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家里什么都有,大可以放心,会比……”他迟疑了一下,带着些怜惜:“会比你之前待的环境好,那个地方以后不用回去了,跟我回家,我会给你准备休息的房间。”沈成站在绿植边,背后是无尽的黑夜,乌云遮天盖日的掩着,不见天光,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北川,嘴角勾出讽刺的笑:“这个地方是客房吗?”季远生一愣。他顺着沈成的目光回头,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季北川,那个孩子没有了以往在外的嚣张跋扈,只剩下忐忑与不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脆弱。季北川放置在身侧的手紧握,他见季远生看自己了,便开口唤了一声:“父亲。”季远生说:“北川”高大的男人浑身充满着威仪,他一如往常教导的口吻说:“我已经不是你的父亲。”季北川浑身一震。这是一个他早就知道的事实,可是这件事从季远生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如同千斤顶压下来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深呼几口气,他的眼眶通红,执拗地唤了一声:“可是我不认识他们,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父亲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我会听话的真的!”季远生冷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季北川也看清现在的形势了,他上前几步对着沈成说:“沈成,之前的事情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介意家里多你一个,我的玩具什么的都分给你一半,我以后都听你的,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你都愿意教其他同学写作业,你愿意帮脚受伤的同学,你肯定也愿意帮我的对不对?”沈成面无表情,根本懒得配合他的表演。季北川却以为有戏,扑过来拉住沈成的手苦苦哀求:“你说句话行吗,你就那么狠心不肯放过我?”耳边嗡嗡嗡的吵,沈成不耐地皱起眉,少年耐心耗尽,他挥开了季北川的手,阴沉如墨的眸子看着他,低声开口:“放过你?”“你放过我了吗?”沈成面色淡淡,没有去压人,气势却莫名得强:“离开这座城市,你明明知道高灿会带我搬去哪里。”那是大山啊。哪里能说什么未来呢?为了一己私欲对别人赶尽杀绝,反过来却要求旁人必须有情有义,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季北川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不是这样的……”沈成:“那是哪样?”“我,我……”季北川抬头有些慌乱地看向季远生:“父亲我不是那样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他们去其他城市生活,我都想好了如果他们家搬家了我就给她们一笔钱,我,我不是故意的。”季远生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的停顿和迟疑,沈成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近讽刺的微笑,不等季远生话说完,沈成已经抬脚往外走去,他与季北川擦肩而过,正在哭可怜的季北川对上了沈成的眼睛,那是一双,在他的眼神下显得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