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显得不那么激烈。但江弃的心脏却跳得像是爆炸的火苗,四溅着烫伤人的火星。只是不知道燕也然是否感觉到。“然然,我很想你。”江弃在路上也设想过应该怎么和燕也然开口,如何告诉燕也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些被藏起来的过去,又该如何卸下燕也然对他竖起的防备。江弃失去了燕也然对他的信任。现在他在接受这种代价。“我很想你。”因为没有得到答案,他又重复。眼睛里隐忍着疼痛的猩红,口吻却捏造出轻柔平静的假象。出国前,他们之间并不太愉快。江弃不想那么快再次让氛围冷却,所以他选择暂时不提及那场谈话。燕也然好像接收到了他的这种暗示,于是从怀里抬起头,仰着下巴望向江弃,道:“我也想你的。”他仍然对江弃笑。但眼里什么都没有。那时候起伏跳跃的微光,紧张的害怕的兴奋的期待的……一切都被抹平至此刻的云淡风轻。江弃被那双眼睛望着,感到浓烈的不安升腾而起。“然然,我——”“是不是坐太久的飞机,你看起来好累。”燕也然打断了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江弃的下巴,然后笑弯了眼睛,道,“长胡子了,硌手呢。”江弃的话停在嘴边。随即又说:“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嗯嗯。”燕也然点点头,说,“洗香香哈。”江弃失笑,他想起自己确实一路未停,身上有些劳顿:“好。”-水温偏低,兜头浇下的时候,江弃的脑子终于稍微清醒。他现在只能感到庆幸。因为燕也然还在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燕也然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冲洗得很快,好像晚一秒就会多一些可能出现意外。结果还是没赶上。头发尚未擦干,江弃忽然听见厨房传来一阵响动。乒乒乓乓好几下,锅碗瓢盆全都砸地上的声音。江弃神经一绷,心跳快得难受,他冲出浴室。燕也然摔在地上,四肢蜷缩,脸色惨白,身体细密地颤抖。“然然!”很多事情在那一刻从江弃脑子里闪过,他捉不住细节。朝燕也然狂奔而去的时候,江弃发现很多东西是零碎着散开的。他总想追究,总想弄懂,想要让一切都摆在眼前,才敢做出决定。可其实他很清楚,无论结果是什么,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不可能对燕也然放手。他把人抱起来带到沙发,坐下时,却没有松开怀抱,手臂终于敢收拢,把人紧紧揉进怀里,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燕也然缓了一会儿,才探出脑袋,撑着他的手臂喘了喘气:“没事。”说完又是一哆嗦。他疼得很明显,嘴唇全无血色,眉头死死蹙着。江弃心头一跳,终于捡回了他丢失的理智。他抓住燕也然的手,和他紧紧相依,与此同时终于不吝啬地时放出了足够的信息素,浓烈汹涌的属于alpha的爱都藏在其间,空气里满是他的味道。江弃的手也抚向燕也然的腺体,一点点轻轻地按揉摩挲,开口时好像哄小孩睡觉时那样的温柔亲昵:“好点了吗?”江弃从医生口中听来了很多。有关于燕也然这些年的身体状况,也关于燕也然做过的所有决定。江弃每了解多一分,都感到灵魂被炙烤的滚烫。是他把自己绑上刑架,可行刑后痛的却是燕也然。许久后,燕也然的脸色逐渐好转。江弃低头再次询问,得到的不是求助,是燕也然礼节性地笑,说:“谢谢,实在麻烦你了。”江弃的嘴唇至喉头都干涩生疼。“我好多了,不用管我。你去看看厨房,我们的晚饭是不是没啦。”燕也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推开他。事实上,阔别重逢后的燕也然,一直都是这样把分寸把握到极致。他不会要求江弃做什么,如果确定江弃想给,他才会开口要,而得到了江弃的好,他就立刻会回报什么。没有办法单方面地,安心地享受这一切。他做出那些小心谨慎的动作,从来不是演给江弃看,是江弃一直以来不经意流露的审视,让燕也然害怕。是谁把燕也然变得这样畏首畏尾,如履薄冰?是时间,或是江弃。江弃忽然用了些力,抱紧燕也然,他眼底波动的剧烈恐慌几乎把他自己溺死:“然然,对不起。应该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却不在。”“没关系啊。”燕也然拍拍他的背,安慰说,“是我的问题嘛,我早点说清楚就好了。我如果告诉你我需要你,你肯定不会走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