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止湛听了沈扶摇那一番话,倒不觉得对方不识好歹。反而,越发欣赏于她:“难不成,这还不算缘分?”:各有所需一份绿豆糕,一个人情。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随缘,一个不将就。难不成,这还不算缘分?饶是从小见惯了父母恩爱模样儿的沈扶摇,在听到莫止湛的这一番话后,都不免觉得,他太过直白了。那好不容易才退去的红,在一瞬间,又爬上了脸颊。烫烫的,让沈扶摇很是尴尬。该死!都已经是十七岁的老姑娘了。这些年来,哪怕没有成功把自己嫁出去,可媒人和那些够胆子上门提亲的男儿郎,却是见了不少的。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儿,都没有害羞脸红过。怎么临了临了到现在,倒跟个小姑娘似的?不行!这莫二公子的道行实在是太高了。所以,不管嫁是不嫁,都不能太过被动。太过被动,是绝对没有活路的。沈扶摇转了转双眸中的两颗黑珍珠,终是决定主动出击。且不说此番谈话后的结果如何。就算以后她与莫止湛两人再不相见,现下的气场,还是要保住的。如若不然,一度这么尴尬下去,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的怂样儿了。“缘分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若按照莫二公子的说法来算,这世上任何我们所遇见的人,所发生的事儿,皆是一种缘。只是有些人有缘无分,而有些缘,从一开始就是孽。”沈扶摇渐渐稳住了浮躁的脾性,不再计较莫止湛的寡淡:“莫二公子与我,今日不过第二次相见。若咱们二人也能算得上是一种缘,那么究竟是福还是孽,只有时间能够给我们答案。莫二公子如此着急,要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还我的人情,未免太过随意了。”“人活在世,短短几十载。随心所欲一些,也并非坏事儿。”认真起来的沈扶摇,比起那窘迫的可爱模样儿,另有一番风姿。使得莫止湛,越发认定,她有嫁入莫家的资格:“既然缘分的好坏,需要时间来给答案。那不如,你我二人便将时间交给彼此,如何?”常听人说,北定侯府的二公子,是个性情寡淡且不争不夺的人。他喜怒不显于色,对任何人,任何事儿都不大上心。可今日一见,沈扶摇倒认为,他直白起来的样子,有些让人无所适从。她承认,从这两次的‘交锋’来看,莫止湛的确是个极其沉得住气儿的人。他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神色寡淡,说话做事儿淡定自若,浑身上下都是别人无法击碎的自信。言语简短时,很难亲近,容易让人心生疏离。话稍稍多时,又莫名带上一种令人屈服的威严。无论是那句‘在下愿邀沈小姐共度余生’,还是‘我未娶你未嫁’,亦或是‘你我二人将时间交给彼此’,都直白得有些失礼。明明是一些没有分寸的话,若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定会被认为是登徒子。但偏偏,莫止湛却将这些话,说得理所应当,且难以让人生厌。甚至……莫名的,竟还能激起沈扶摇心底的浪花。倘若,她与莫止湛之间,当真能算得上是缘分。而缘分的好坏,正如她自己所言,需要时间来给答案。那为何,不能给彼此一个时间呢?沈扶摇知道,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十分不可思议。而就在方才,她还在纠结门当户对,在正视门楣的高低。但她不得不承认,莫止湛轻描淡写的这几番话,确实有些令她动心。而动心的原因,究竟是真的因为‘缘分’二字儿,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与别人不同?亦或是,因为府中父母逼得太紧?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倘若真的有一天,她逼不得已,要与一人成亲。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成亲,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她并不厌恶他。“莫二公子,此言当真?”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在思虑了片刻以后,沈扶摇竟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而话音方落,又不免自问:当真又如何,不当真又如何?“我说过,我从不开玩笑。”莫止湛难得如此有耐性,跟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耗费如此多的时辰。“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沈扶摇,很是好奇。京都之中,容貌比她好,家世比她显赫,才华比她出色的女子,大有人在。虽人人都说,莫二公子不近女色,疑有隐疾,闺中女子不敢嫁之。可若真正到了时候儿,只怕争先恐后要入北定侯府大门的人,定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