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就是凡所有盈利入账之款项,都要划出五成归国库,两成归承乾帝的私银库,余下三成才是李恕自己的。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李恕把他自己经营得富贵泼天,然后被迫成为一个散财童子,整日让他那几个穷兄弟敲竹杠。
想到这,李熙看向李恕的眼神,免不得就带上了几分看冤大头的怜悯,心说可怜见的,这位财神爷往后恐怕又得多接济一位兄弟了。
但这点怜悯很快被掩饰过去,有李恕先搭讪,李熙稍一定神,便抬头朝李恕笑着说:“五皇兄,你也起这么早。”
李恕闻言就皱眉,不情愿地说:“唉,如果不是父皇催着,我也不想起这么早,可我还有俩月就开府了,不能再拖了,必须得依父皇的意思,尽快选出位置来,也好空出足够的时间,方便工部那边派人去修缮。”
说到这又话锋一转,攥拳轻砸一下李熙的肩头,欢喜地说:“不提这些了,好小子,你能活下来,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我!有你在,我总算不是几个兄弟里年纪最小的了,我也有弟弟了!”
李熙哭笑不得,只好说:“我还以为皇兄们都不喜欢我。”
李恕闻言啧了一声,不赞同地说:“哪有,我就很喜欢你,我不嫌你是祸星。不瞒你说,平日四位皇兄各有各的忙,都不爱搭理我,我打眼瞧着,倒是咱俩年纪差不多,往后可以一块玩,你说是不是?”
李熙说:“五皇兄……”
“唉,叫什么皇兄,叫五哥!咱哥俩难兄难弟的,我听说过你,想必你也听说过我吧?”李恕打断他,混不吝地摇头。
“昨晚是有父皇在,我才没敢管你,实际心里可惦记你呢。你不知道,今年咱父皇身体不好,礼部要立储,四位皇兄因为这事争得紧,但我不一样啊,我生母身份低,就跟你一样,压根摸不着储君的边,是以没那么多规矩。”
李熙垂着眼听,不发一言,心里却很赞同李恕的说法。
抚养和亲生总归不一样,承乾帝没立后,眼下诸子无别,顺妃要扶,扶的也是淮王,确实轮不到李恕。
再说承乾帝估计也没考虑过让李恕接挑子,否则就不会破例许他经商。
商人是贱民,纵观历朝历代,哪位正儿八经的皇子,会被允许跟贱民厮混在一块?
正琢磨着,李熙甫一仰脸,就见李恕的贴身侍从气喘吁吁追了来,下马冲李恕禀报:“五殿下,您怎么还没选好位置,齐王殿下托我给您带话,春风如意楼,他做东。”
话毕再朝李熙行了礼,急匆匆的,把李熙闹得怔住一下。
无他,自打回到长澹后,李熙这是头回受别人的礼。
喧闹间,李熙正要下意识回礼,就见李恕忽然肉疼地咬紧了牙,愤愤跺一下脚。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李恕说:“月前不是才借了银子给他吗?怎么又来!”
侍从对此也很无奈,垂头丧气道:“齐王殿下对我说,近来雨水多,护城河河堤频繁被冲塌,需要重修,还差一百万两的缺口补不上,望五殿下慷慨解囊,他心里记着您的好处呢。”
李恕不厌其烦,一拳砸在墙上。
“李霁!李云疏!这个讨人厌的吞金兽!”李恕恶狠狠骂道。
李恕喜怒都摆在脸上,李熙在旁看着,横竖走不掉,便劝他:“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五皇兄你……”
李恕呸道:“是啊!这是多大一笔钱?他想修河堤,怎么不去问户部要钱,非得跑过来拔我的毛?”
听见这话,侍从为难地看了李熙一眼,附在李恕耳边轻声说:“殿下,您忘啦,这两年一直在打仗,户部那点税收,早被晋王划走发军饷了,哪还有钱了。”
顿了顿,再看李熙一眼,脸上比方才更哀怨了。
“再说问户部要有什么用?户部如果拿不出钱,到时一张折子送上去,皇上看见了,跑不了还是来问您……”
说到后面就没了声,因为李恕这会已有些面目狰狞了。
齐王修堤,花着李恕的钱,功劳却不在李恕身上,这换谁都得急,李恕这会就急得团团转。
晴空万里,大太阳底下,李恕只管背着手转,李熙看李恕转,手指尖缩在袖里沉吟半晌,斟酌着说:“五皇兄赚钱不容易,不能不给吗?”
话音刚落,李恕猛的转身,一把攥住李熙的手。
“好六弟,还是你理解我的辛苦。”李恕惆怅地说:“但不给不行啊,放眼这京都城里,就属老二和老三一武一文最拔尖,大皇兄太仁义,压不住人,顺妃娘娘养我一场,我总得给大皇兄,也给我自己留点后路,能帮就帮吧。”
李熙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很小声地说:“那也……也不能开口就是一百万两。”
李恕听得连声叹气,连看宅子都顾不上了,拍着李熙的手背说:“这算什么,老二前阵子也来和我打秋风,说是没钱给神武营发俸了,神武营你知道吗?”
李熙茫然地眨眼,一问三不知,犹如白纸一张。
李恕见状,就猜李熙没听懂,凑过来小声和他说:“你刚回京来,想必不知道咱们京军四营之间的猫腻,让我来给你讲。”
“你长在边关,应当知道咱们长澹在地方实行的是卫所制度,平日寓兵于民,各自屯田,唯独那几位在四方戍边的元帅,以及负责护卫京都的京军四营,是直接吃朝廷俸禄的。”
为了照顾李熙,李恕解释的速度很慢,碰到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还体贴地停顿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