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做鱼了。”
玄鹄听见李熙说:“舅舅,母妃,求你们保佑我,我已经……不想再做这样可怜的一条鱼了,总有一天,我要做鱼钩,做渔翁,做餐桌上的食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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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恩将李熙表面上那点软和当了真,拿吓唬小孩的法子去吓他,未料适得其反,倒让李熙自此生出反抗之心,不愿再为他所用。
可惜裴怀恩不会读心,猜不到李熙心里一时一个样的想法。
裴怀恩最近很忙,晋王的案子结了,他要忙,戎西那边的事情定下了,他也要忙,得空还要细查冰戏事发那天,究竟是哪家势力在帮他通风报信。
裴怀恩没工夫搭理李熙,只在旁人口中听说李熙病了几日,病好后便去锦衣卫报了到,半刻也没耽误。
裴怀恩对此很满意,只觉这小团子真是日渐乖顺,越发的可怜可爱了,便派人去探望他,给他送去好些金银补品。
是日,天气晴朗,裴怀恩边用饭,便听十七站在旁边与他禀报。
晋王被圈禁后,那夏姓御医已接连遭到三次刺杀,都是昭平公主和惠妃那边的人,也都被十七带人拦下。
裴怀恩觉得烦,皱着眉头把银勺往粥碗里一丢,冷声说:“不是都说了,本督定会信守承诺,绝不将此事外传,她们还要闹什么。”
十七在昨天救人时挨了一刀,闻言就揉胳膊,边揉边叹:“晋王打小受宠,性子傲,她们估摸是怕您使诈,虽然不外传,却要不着痕迹地透漏给晋王,撺掇晋王自戕。”
裴怀恩噎住一下,心说好吧,这确实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再说晋王不死,他又怎么睡得着?他原本就打算事成后这么办,若无夏老御医在,他到时上哪提人证去。
是以裴怀恩斟酌片刻,转头对十七说:“罢了,给我牢牢地看住人,若那老匹夫没了,我就砍你的脑袋。”
十七连忙应是,单膝跪下来,动作间,受了伤的手臂又渗出血。
裴怀恩嗅着锈味,像是不耐烦极了。
但是却问:“伤得严不严重。”
十七闻言就摇头,说:“回督主,一点小伤。”
裴怀恩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仔细拿浸湿的布斤净了手,半晌才说:“今日不需你在,你歇一天,赶快去买最好的药,真是……回头胳膊腿都叫别人砍没了,让本督不顺心时砍什么?”
十七无言以对,心说这好像是句关心的话吧?是吧?偏偏听着又怪。
接下来的半刻钟里,裴怀恩不开口,十七不敢起身,一直跪着等裴怀恩用完饭,方才站起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