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严柏礼拎着湿抹布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嘴,“你爸给你发微信了。”
少年的身形明显一僵,情绪控制不住的往下坠,声音都低了几分,“嗯,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严柏礼心情实在不好,基本一路无话。
周芜自己也不是那种会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上的人,就想着给他自己一个独立的空间,缓解一下情绪,这样可能会好受一点。
虽然二人平时放学一起回家路上的话并不多,但起码还有那一两句,气氛倒也轻松。
但是今天严柏礼的心情明显不对。明明是大夏天,身上却跟散着寒气一样,搞得周遭空气都降了几度。
还是在二人从车站分别之际,互相留了一句“再见”。
严柏礼从坐上车一直到现在,心情一直很複杂。无意间摁亮手机屏幕,那条消息还端端正正的摆在界面上。
他没有回複。
準确一些,是不知道怎麽回複。
严侃这个人渣家暴,从他有印象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只要这人在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会闹得鸡犬不宁。
他没什麽出息,仗着他爸有钱,不学无术,最拿手的也不过是抽烟喝酒打打牌。仗着自己那张脸,那群跟他一起打牌的中年妇女即使被他调戏,也不会生气,而是羞红着一张脸娇嗔。
没有固定工作,平时在家好吃懒做,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严柏礼记得很清楚。
小学四年级,太阳挂在天上,晒的柏油路都是烫的,周一早上去领完试卷就放暑假。
他成绩从小就好,再加上小学的题没什麽难度,几乎回回考试都拿得到三个100分。
林惠英在考试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笑着跟他承诺,“我们家阿礼,这次要是再拿全班第一,妈妈就带你去游乐场。”
轵城算是乡下,即使有个游乐场也好不到哪去,但这个承诺还是值得人期待的。
林惠英是他的妈妈。
林惠英喜欢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柔柔的唤上一句“阿礼”。
林惠英的出身算不上好,父母都是农民,没什麽见识,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她哥哥没什麽出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手有脚,却懒散至极,每日在外面喝完酒回来,就窝在家里啃老,什麽都不干。
好不容易有女孩能看上他,女方家长却要他们準备好大一笔彩礼,不然自己女儿不可能嫁过去。
父母都是农民,除了每日在地里耕种,并不会其他的什麽技术活,这些年来也没存下什麽钱。
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女儿嫁出去。
林惠英生的漂亮,从小就漂亮。
小时候被外公领着出来玩,总有村口的那些婶婶打趣,笑着让她去给他家孙子做媳妇。
外公也总是板着一张脸,摆着那一生操劳,带着厚茧的手,摇摇头,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