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得等鹤羽修炼好了,给他送礼物的。”白锦欢抬手摸了摸青玄毛绒绒的脑袋,本想让这感性的小巴蛇不再担心自己,可是却事与愿违。随着他的动作,青玄眼中的泪光越积越多,好似眨一眨眼,就要落下泪来。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啊。”白锦欢向来受不住眼泪攻势,更何况在自己面前泫然若泣的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青玄,他一边抽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青玄擦眼泪,一边忍不住抱怨道,“我不过就去人间短短数月,也不知道谁给你养成这副样子的。”
“等我知道了,可饶不了他们。”白锦欢嘟囔着抱怨,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洞中情况。青玄心知肚明,在白锦欢心里,鹤羽占据着相当大一块位置,是谁都不能动摇的。他见不得公子难过,心底竟起了些隐秘阴险的想法。
若是早知道鹤羽这人会让公子如此牵肠挂肚,当初就不该有这一场清风朗月又悔恨万分的相识。
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他只能时时刻刻关照着公子的情况。青玄收了心中那不可对人说的怨怼,重新燃起一腔赤子之心来。他一只手护在白锦欢腰后,另一只手则伸在他身前,以一种半环抱似的姿势,时刻准备着突发情况。
白锦欢没有注意到青玄这一系列的小动作,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似从来没有这样累过。压力排山倒海般压在他的身上,眼中竟闪过一张张或喜悦,或严肃,或温柔的面孔,如死前幻象的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上映。
他在这虚妄的幻象中看见了青丘芸芸众生,看见了大巫,看见了自己或亲或疏的兄弟姐妹,看见了白澈,青玄,鹤羽,最后一个视角则落在了墨璟身上。温柔细腻的私塾先生读书执卷自有一股高雅出尘的风度,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
见到墨璟,白锦欢鼻尖没来由的一酸,险些非常没骨气地落下泪来。明明分别只有一日,却好似过了漫长的妖生。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墨璟说,想将自己和鹤羽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告诉他听,想让这个从来冷静自持的人给自己想个办法,出个主意。
可他知道,墨璟已经不在这里了。
墨璟已经随着护卫出了妖界,从今往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白锦欢眼皮越来越沉,这个念头一旦形成,便像生出了无数条锁链,将他的心牢牢拴了起来。鹤羽和墨璟的人像在他眼前来回打转,他挣扎地想要伸手往前捞住一个,却发现自己是水中捞月镜中观花,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他身心俱疲,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眼皮沉沉地闭上,头一歪,身子便瘫软下去。他这突如其来的昏倒将青玄吓了一跳,得亏小巴蛇全副身心都放在他的身上,这才眼疾手快地将白锦欢的身子捞了起来,没倒在地上。
大巫虽然医术高超,可也不好三番四次地麻烦他去诊断。青玄咬了咬牙,吩咐人去找其余的青丘医师,同时又传信给了七公子白澈。虽然公子和七公子近来总有矛盾,可手足之情血溶于水,七公子不会眼睁睁放任公子不管的。
所幸他常年跟在公子身边刷脸,青丘小狐妖们个个都知道他备受九公子重视,也不敢将他的话置之不理。青玄调理清晰地将事情吩咐下去,面面俱到地照顾到七公子和鹤羽公子的状况,这才半拖半抱着,施法将白锦欢送了回去。
可困难总是接二连三地前来落井下石,青玄好不容易将白锦欢送回宫殿藤床上安放好,就听身后传来一迭声的禀报。他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这样的声音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面沉如水地叫停了最后一个进来传话的小狐妖,语气不善。
“发生什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的,别吵着公子休息。”
小狐妖福了福身,对青玄行了个礼,这才扬起一双懵懂紧张的眼睛,看着青玄道:“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狐王回宫了,青玄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险些晕过去。
狐王探查狐狐身体
青玄还没来得及准备之后要在狐王面前禀报详情的腹稿,就听白锦欢宫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心下一动,想是狐王前来探望公子,于是赶忙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带着宫殿内侍奉的小狐妖们快步上前,正好迎见了赶来的一大群人。
领头的男人便是青丘狐族的狐王,狐王巡视妖界,已经离宫数月,没想到今个儿就回来了。男人身后一步站着的是七公子白澈,青玄估摸着自己传信时该是七公子和狐王相会之时,信件一发,便让狐王也知晓了公子境况。
狐王仍旧是那副内敛深沉的模样,多年来的大权在握让他整个人如同一柄收鞘的利剑,气质沉稳又不失威压。抬眸看到狐王,青玄心跳几乎是漏跳了一拍,随即便反应过来,微垂脑袋,对着这个掌管青丘命脉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参见大王。”
狐王不耐烦听青玄和小狐妖们说那些有的没的的官话,一颗心只记挂在白锦欢身上。天知道他刚回青丘,刚跟七儿子聊了一会儿地宫状况,就听到了自己小儿子哀伤过度昏倒的消息。狐王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马不停蹄地带着白澈转道来到白锦欢这边。
“起来吧,你家公子呢?”狐王摆了摆手,示意青玄起身回话,眼神却透过身前众人,往白锦欢宫殿里瞟。可惜白锦欢人在内殿躺着,饶是狐王眼神再好,此刻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瞧不见半个人影。
青玄紧张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可面对这个青丘狐族的最高统治者,他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做错:“禀告大王,公子突发不适,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我已经找了医师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