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喉间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黄鼠狼精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无法相信白澈居然真的这般辣手无情。他呜咽着想要发出声音,割破了的声带却让他无能为力,只能无声地盯着白澈。
“聒噪。”
白澈收回剑尖,从衣袍中摸出一方干净丝帕,随即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尖上沾染的血污。他方才一剑封喉,算是彻底断送了这黄大仙的性命。只需一点时间,便能让这即吵闹又害人的妖精彻底身消魂陨。
他像是厌恶这肮脏的一切,就算解决了这欺负白锦欢的罪魁祸首,蹙紧的眉头却依旧没有半点放松。那黄鼠狼精仍旧想要奋力自救,可他用来疗伤的妖力从背上那被箭矢贯穿的伤口中不断流失,没能凝聚留存。
他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力和妖力一点一点地流逝,瞳孔逐渐涣散,慢慢失了所有神智。他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澈,像是不甘心自己怎会在这转瞬之间就这样一败涂地。
白澈擦干净自己的剑尖,手上灵剑被妖力缠绕,最后又化成那柄他随身携带的折扇。黄鼠狼精身躯里浮现一层白光,最后化为点点星芒,飘浮空中。原先的身体变化缩小,最后成为了一只黄鼠狼的模样。
白澈见面前的黄鼠狼精死得透透的,这才将那贯穿身体的箭矢收了回来。他转过身,无视地上躺得歪七扭八的镇上居民,一步一步走到白锦欢身边。
他在白锦欢身前站立,没有分一个眼神给身旁尽职尽责当人形柱子的墨璟。白澈凌厉的面孔上覆了一层薄冰,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锦欢这脆弱狼狈的模样,紧皱的眉头里是说不出的愤怒和燃烧着的怨恨。
“白锦欢,你真是好本事。”
白澈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但每一次这样称呼,都代表他做了天大的错事,惹得自家七哥彻底生了气。白锦欢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他喉咙发涩,嘴唇无力,竟然连一句讨饶的话都没能说出。
墨璟不知道他们心里这弯弯绕绕的心思,一颗心只惴惴不安地记挂在白锦欢身上。他从称呼中知晓了面前的公子和白锦欢之间的关系,便赶忙扶住他不断下滑的身子,焦急地对白澈喊道:“这位公子,请你救救锦欢。”
墨璟的突然出声,才让白澈注意到了他。他目光微移,吝啬地将视线放在墨璟身上:“就是为了这么个低贱的凡人,瞒着父王,瞒着青玄,甚至还瞒了我,一个人逃出青丘,躲在人间这么久,还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他将视线从墨璟身上收回,同时深吸一口气,压在心里愈演愈烈的愤怒:“白锦欢,你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七哥——”
白锦欢伸手想要去扯白澈的衣角,可他手臂软绵无力,抬到半空中就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白澈心里一阵隐痛,不愿去看自己这个从小娇宠到大的弟弟,居然为了个低贱凡人向他求情的模样,便无情地移开了目光。
墨璟之前就觉得白澈的侧脸隐隐约约有些眼熟,方才同他对视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曾经在永宁镇上见过白澈。那是他以为白澈只是个普通贵公子,与他搭话又没有下文,最后神秘莫测地不知所踪。
墨璟身边的虚空划开一道裂缝,有人从中焦急地蹦了出来。墨璟对妖族中人能够穿越时空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因此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忧心着白锦欢的伤势。
青玄刚刚站稳身子,四周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瘫软在地的白锦欢身上。看清楚了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场景后,青玄大惊失色,音色尖锐地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长久的沉默:“公子!”
他跪坐在白锦欢身边,从墨璟手中接过他的手腕。青玄双指并拢,指尖搭在白锦欢脉搏之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往他的体内输送着灵力。他不知道为何向来疼爱公子的七公子,此刻对眼前重伤的公子无动于衷。既然他不行动,那他便承担了这份治疗的任务。
白澈不想看眼前这一主一仆一凡人在自己面前上演苦情戏码,他伸手一挥,妖力将他们四人包裹其间,转瞬之间便从紫霄山脚,骤然瞬移到了青丘地界。
肚中孩子狐狐震惊
白澈面容阴沉,昂首阔步,在青丘地宫里大步向前。身旁其他的小狐妖感受到了七公子身上这阴恻恻的情绪氛围,各个瑟缩一旁,低垂着脑袋,恭敬地唤他名讳,不敢在这个时候在七公子面前点眼。
墨璟将白锦欢轻柔地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着面前的白澈。他于妖族青丘一无所知,初来乍到。怀中的白锦欢身受重伤刻不容缓,墨璟顾不得心中惶恐,更是不敢有一丝好奇的探究心思,只得牢牢地跟在白澈身后。
身旁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妖青玄紧贴在他身旁,一脸焦急地给白锦欢输送妖力,用以维持他身上的体温和安抚体内胡乱冲撞的灵力。可他们几人到底不是妖族大巫,就算知道治疗妖法,也不能系统地给白锦欢疗伤。
墨璟跟在白澈身后,按照他的吩咐将怀中的白锦欢放在了一架藤蔓床上,同时拉过锦被细心地盖上。白锦欢脸上浸出层层冷汗,打湿了额角的鬓发。他双眉紧蹙,脸色苍白,唯有唇瓣暂存一些血色,那是因为他无法忍受体内的疼痛,自己无意识咬出来的。
墨璟看着白锦欢这强忍痛楚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头也有一阵痛彻心扉的难过。他伸手抚上白锦欢的唇瓣,想要替他揉开唇齿,不让他再这样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