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白锦欢头脑一热,着实没有办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白澈威胁墨璟,他奋力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墨璟和白澈两双手齐齐按回了床上。方才还怒目相对的两个人同时为他这不顾死活的行为心惊胆战,异口同声地斥道:
“你又作什么死,安心躺着!”
“锦欢,小心!”
白锦欢在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同白澈对视了一眼,看清楚了自家七哥眼底那深沉的恨意和一些莫名的情绪。不知为何,他眼底的情绪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白锦欢猝不及防地望进去时,只觉得浑身震颤。
“大巫来了!”
门口随侍的小妖遥遥望见了远处赶来的青玄和大巫的身影,便一个传一个地开始朝屋内禀报,最后派出一个小狐妖进来告诉白澈。白澈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才渐渐缓解了些许,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起身准备迎接大巫。
青玄拉着大巫的手一路跑进地宫,大巫年纪大了,比不上他们这群年轻力壮的小妖,一路奔驰而来早已是气喘吁吁。青玄见他磨蹭的动作,心里焦急万分,一时也顾不上要尊老爱幼:“哎呀大巫!我家公子还等着你呢!”
“不行呢,我这把老骨头啊,要散架了。”大巫一手扶墙,一手撑住自己的腰,通过一次次的深呼吸来调解自己急促的心跳。青玄本就是个十万火急的性子,白锦欢的伤势又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自然一刻也马虎不得。
他定了定神,在大巫惊呼的叫喊声中架住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带他用妖法风驰电掣地朝安置白锦欢的房间疾驰而去,落下一路零碎的惊呼声。等青玄将人带到屋内时,大巫已经头脑发昏,眼冒金星,险些看不清楚身前的状况。
“你这小子——”
大巫本想好好斥责几句青玄的莽撞无知,话语刚开了个头就看见了床上白锦欢的凄惨模样。他这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临到头还是被这副场景吓了一跳,赶忙闭住了嘴走上前去,接过白锦欢的手腕就开始搭腕把脉。
几人一齐围在白锦欢的床边,等着大巫做出判断开方疗伤。白锦欢费力地对大巫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将青玄唤上前来,吩咐道:“青玄,你先带墨公子下去吧,务必要好生招待,莫要委屈了他。”
青玄本想争取陪在白锦欢身边的机会,他是公子的贴身妖奴,自然该与公子寸步不离。可见自家公子那苍白的脸色,他也不好违逆他的嘱咐,只能闷声闷气地道了一句“是”,便闷闷不乐地带着墨璟离开了房间。
临走前墨璟一步三回头,想要留下来照顾白锦欢。可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凡人,留在这里不仅毫无用处,还会让白锦欢担心。他依依不舍地跟在青玄身后,转过头来幽幽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大巫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几乎可以称作是一阵青一阵白,白锦欢视线受限看不清楚,可白澈却瞧了个彻彻底底。他心里提了口气,莫名开始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询道:“大巫,小九身体状况如何?”
大巫放下白锦欢的手腕,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经脉阻塞,妖力受损,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需好生调理,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白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青丘狐族德高望重的大巫摸着自己的胡子,仔仔细细斟酌着用词。
他皱着眉头,嘴角紧紧地抿着,像是自己都无法相信接下来的判断,一字一句试探着道:“不过,我好像在小九体内,感受到了另一种生命体的存在。”
—
大巫话音刚落,白澈和白锦欢就同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白锦欢脸上刚刚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因为体内突然发作的疼痛而龇牙咧嘴起来。
白澈一边施法安抚白锦欢体内躁动的灵力,一边焦急地对着大巫追问。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心跳得极快:“生命体?是何生命体?这生命体是否会对小九的身体状况和灵力造成影响?”
大巫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了,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不解,面上的表情仍旧是那神秘莫测的云淡风轻。他掀起眼皮睨了一眼身边的白澈,见他茫然无措,急躁地连环发问,便耐心地同他解释起来。
“这生命体或许能够理解为妇人怀胎,我虽不知这生命体是何来历,却发觉它的成长与孕育该是同普通妇人别无二致。”大巫一手摸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一手摸上了白锦欢的小腹。那小腹平坦,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腹肌,任谁也无法看出里面竟然生长着一个神秘莫测的生命能量。
白锦欢听着床边白澈和大巫之间的交流,他震惊至极,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白锦欢眼神茫然,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脸上神情堪称懵懂,结结巴巴地对大巫说道:“可,可我,可我是一只男妖啊。”
不是吧!我一个男妖啊!
在这般严肃担忧的场景下说出这话,总显得有些幽默。大巫幽幽叹了口气,将放在白锦欢小腹上的手收了回来,满目怜爱地望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小九,我确实不知道你为什么腹中会存在这样的一个生命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胡子花白的老妖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镌刻得更深了,他轻柔地将白锦欢额头上被冷汗打湿的鬓发拨开,露出他那张清秀又茫然的小脸。大巫声音温柔,如同和蔼可亲的邻家老人:“小九,你在人间发生了什么?方便对我和你的七哥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