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这话未免太难听了点。”白澈轻笑一声,语气揶揄,在空荡荡的地宫金碧辉煌的装饰中回荡,最后落在墨璟耳朵里,“那时小九为了一个外人非要以身犯险,我这个做哥哥的,提前做些准备,也不算大错吧。”
他没有在意墨璟对他的控诉,仍旧自顾自地解答他的疑惑。白澈将腰间玉佩解了下来,放在手心把玩,感受着上好的妖族灵玉那触之温凉的手感:“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却没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便想着去附近的人类居住地看看。”
“没想到——”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台下的墨璟,“就这样碰到了你。”
说完,白澈忽然抬眸,对着墨璟暧昧地笑了一下,像是对他和白锦欢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莫名的揣测。因着这样的笑,墨璟直觉接下来他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果不其然,白澈一脸玩味道:“你的身上,有属于小九的气味。”
墨璟不知道白澈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白澈同白锦欢虽是板上钉钉的亲兄弟,可二人不管在长相还是心计上,都大相径庭。白锦欢虽然机灵狡黠,可心思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
而白澈却截然不同。
白澈像是一柄藏锋了的刀,只有在面对特定的人时,才会将自己的本性原形毕露出来。他的脸上总是带着虚情假意的假笑,待人接物总是一张笑脸,背地却心思深沉,喜怒无常。他像是头笑面虎,表面上温和无害,实则危机四伏。
与白澈打交道,总要提防他暗地里不经意地捅你一刀。与白锦欢相处时,墨璟可以全然放松,因为他知道白锦欢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害他。可面对白澈,墨璟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处处小心他话里话外设下的陷阱。
“白公子既然是想要找锦欢,为何在见到我之后,一言不发便走了?”墨璟还记得自己第二个问题,若白澈当日便将白锦欢带回去,或许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的事。就因为白澈当日的古怪举动,让墨璟一直记得现在。
白澈垂眸轻笑一声,仿佛觉得墨璟的问题十分幼稚。他现在仍旧有着解答问题的好脾气,因此也没有过多地给面前这个他看不上的低贱凡人脸色看:“那日吵架后,他再也没有同我交谈一语。我只想确保他在人间的安全,不希望和他闹得越来越僵。”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的气息,那气息温和平静,没有半点忧愁波折。”白澈语气平淡,像是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偏偏是这样从容的语气,可墨璟却无端觉得,他抬眸时的神情,仍旧目光不善,对自己有着淡淡恶意。
“小九向来闲不住,又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让自己吃一点儿亏。他既然愿意留在你身边,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又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上前讨嫌,平白无故让我们的关系恶化。”
墨璟微蹙眉头,一双眼睛狐疑地望向台上的白澈。他还是不相信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让他多日的惴惴不安成为了一个杞人忧天的笑话:“仅是如此?”
白澈语气不变,笑意盈盈:“仅是如此。”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白澈眼珠一转,眸中闪过一瞬亮光。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微微前倾着身子,看向台下的墨璟:“墨公子放心,那追踪术早已失效,我也没有再下。我虽然喜欢管着小九,却也算个正人君子的。”
话已至此,他们二人之间再没有什么好聊的。墨璟沉吟片刻,随即弯身作揖,礼仪举止挑不出一丝错来:“多谢白公子答疑解惑,既然此件事了,我也不好继续叨扰,便告辞了。”
白澈语气不变,还是那副从容模样:“墨公子请便,我就不送你了。”
墨璟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白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骤然阴郁,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吞下去。
墨璟狐狐相约出游
因为白锦欢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墨璟就没有抱过多期望,觉得他能够和白锦欢游玩闲闹。可白锦欢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白澈松口放他出来,还求了个恩典,得了能自由出入青丘的令牌。
这日墨璟和每一个寻常清晨一样,洗漱后推开了自己房间的木窗,想要看看外面春色烂漫。没成想没能见到外面草长莺飞的漂亮景色,却在下一秒里见到了比春日暖阳还要璀璨耀眼的一张俏丽面孔,正容光焕发地看着自己笑。
白锦欢不知在自己窗外蹲了多久,见他一打开窗,便“咻”得一声直起身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发用发冠束得整齐又精神,面如冠玉,笑若桃花。见墨璟被自己吓了一跳,始作俑者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还朗声笑了起来。
他手上折了一枝不知从何而来的桃花,花朵在枝上开得艳艳灼灼,分外惹人喜爱。白锦欢从来都是个爱漂亮的,不仅打扮得俊俏至极,就连鬓角也风雅地戴上了一朵小花。那桃花花瓣在乌黑发丝的衬托下显得娇艳,与白锦欢相互映照,更显人比花娇。
墨璟毫无心理准备,猝不及防被面前出现的白锦欢吓得后退几步,心脏怦怦直跳。待到看清眼前人那熟悉又温柔的面容后,他先是一愣,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心底没有丝毫因为窘迫处境的愤怒,反倒有着隐隐约约的欢喜。
墨璟抬眸,一双眼睛在白锦欢身上逡巡,仔细打量着他。看着窗外的白锦欢,墨璟忽然眼里漾出笑意,当真觉得眼前人如春日桃花,实在是鲜活漂亮。与白锦欢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清俊肆意比,屋外暖阳春风,青草鲜花,都要逊色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