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背叛她啊……”景峻的脖间已经被剌出了一刀小口,只待那人稍稍再用力,立即血喷而死。但他仍挺着脖子质问,“你们欺负一个文弱书生,算什么好汉?你们……”“嘘!轻声!”那人冷笑着,“好,看来,你的意思,就是不说喽?”说着下手毫不留情,手起刀落,白光一闪就要朝着脖子斩落。“不要——!”景峻畏惧地捂住脑袋,满面痛苦,“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但你们不能伤害她啊……”景峻此刻心中万般地煎熬,在扬州,他已经被人威胁着背叛阿弗一次了。如果这回重蹈覆辙,她永远不会再原谅他。那人厉声催促道:“快点。”景峻泪眼哗啦地说,“她……她要到江滩上去,见、见一个朋友。”“江滩?”那锦衣卫冷冷问,“是真话吗?”景峻抹着泪水点头。那锦衣卫听了这句话才收了刀,缓缓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既然是江滩,那就跑不了了。你把眼泪擦干,引着她去吧。”景峻忙不迭地欲从锦衣卫长刀下爬开,那人的刀却寒森森地倏然落了下来,正好斩在了手指缝间。那锦衣卫提醒道:“记住,若是中途嘴不严实……锦衣卫斩你比斩鸡还简单!”……卫存从景峻那拿了消息,直接向太子回了命。太子临于光线黑白交界之处,神色平静得可怕。他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瓷瓶。——这瓷瓶,是宋机送沈婵身上捡到的,阿弗给他下了迷香,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东西。是天晕散。本是药性极强的迷香,只是使用者用量过小,导致应有的效果没怎么发挥出来。他的女孩只是朵养在温室纯白无瑕的娇花,论起下毒,还真是学艺不精。等人回来,他倒是可以好好教教她,怎么下毒才能一招致命,怎么样才能让对手永无翻身之日。闻见卫存脚步声,赵槃冷淡开口,“找到了?”卫存道:“找到了。人在京郊江滩附近的山丘里。如您之前所想,和那个叫景峻的男子呆在一起,走到木屋,估摸着要半个时辰。”又问,“是属下多少劝两句,还是直接打晕带回来?”“不用。”赵槃将那小瓷瓶随手扣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清响。“孤亲自去。”阿弗取了水回来,见景峻一个人把头深深地埋在野草之中,给他水,他却哑着嗓子说不渴了。阿弗问,“你真不渴了?”景峻一声不吭,肩头似乎抖了抖。阿弗皱着眉头,正巧她也喉咙干燥冒烟,便仰头自己饮尽了。喝完,便催促景峻赶紧赶路。景峻从野草堆里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神色不大对,浑身筛糠,眼睛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红得异常醒目。他声泪俱下地说着,“阿弗,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后,我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千万不要记恨我……”阿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你怎么忽然说这些?怎么了吗?”说着,她右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就周围警惕地望了望。山丘依旧宁寂静谧,天色将白微白,万事万物都没有什么动静。阿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一夜,他们已经跑了一夜了。不过这才哪都不算哪,她深知那个人可怕的手段。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静谧的小丘非是久留之地,还是得尽快见到沈婵她才能放心。阿弗强忍身上汹涌的倦意,撑着打架的眼皮,拽起景峻,“别发牢骚了。走吧。”沈婵选定的那座小木屋位置隐蔽,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坐马车的人可以直接顺着羊肠山路上山,徒步登山的人,只能从山阴处翻过山丘过去了。越过一片灌木丛,他们来到了小木屋的门口。景峻忽然停下脚步,垂着头,说道:“阿弗,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阿弗蓦然有点莫名其妙,“刚才不是你说要跟我一起走的吗?”景峻苦笑,“对不起……我、我改变主意了。”阿弗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感觉像在看一个怪胎。她一时气恼道:“随你。”她自己独自一人朝着小木屋走去,呼吸起伏,还不太理解景峻为何忽然改变主意。这江滩周围,这草木山石之间,除了簌簌的林风,还真是静谧得骇人,还声蛙鸣都没有。……沈婵不像是在这里的样子。阿弗咽了咽喉咙,倏然感到了一丝诡异。她抬手想去推开木屋的门,倏然间,只听景峻从后面不顾一切地哭嚎着,“阿弗!别开门!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