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势没了,可心里的不痛快,不满意,还是需要发泄,他们都想赢一次。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林稚晚能看到他唇角的水渍。那一定有她的一份。暧昧开始升腾。这种氛围,不滚床单,很难收场。记不得谁再次开始主动的。两人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猛兽,互相撕咬,也互相舔舐。临江的夏天,天气纵使变幻莫测,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闷雷滚滚,大雨将至,压抑的沉重空气令人难以呼吸。最开始,林稚晚问池宴:“好妹妹的酒甜么?”池宴也问她:“曲思远帮忙烤的玉米就那么好吃?”风声渐起,雨追着风,风雨肆虐,整个天地都处在灰暗之中,外面树影使劲儿地摇晃,风刮得路边车子不断报警。类似于末日前的狂欢,房间内空气逼仄,压抑,水汽落在人身上,潮湿,黏腻。池宴把林稚晚摆出另一个姿势,重新开始一场疾风骤雨。外面一声雷响,闪电照进屋子,林稚晚紧张地缩紧身子,池宴步步紧逼,将她抱得更紧。所有声音都变小,变远,林稚晚如鱼搁浅,小口喘气,池宴不依不饶问:“还要卖房子么?”“还卖么?”她哭唧唧地回答:“不了,不了。”一场结束,外面风雨未收,室内多了些靡丽气息。林稚晚有点闷,想去开窗,又怕闪电,又没了力气,只攒足了劲儿狠狠踹了池宴一脚,暗戳戳讽刺他:“今儿表现不错。”意思是之前都不太行。池宴餍足,懒得理她。发了一身汗,现在也不烧了,这炮兵连队友作战,不仅有泯恩仇的效果,居然还能治病。林稚晚想着想着,吃笑了下。这辈子就瞎几把过吧,走一步算一步,随便了。她远不像表面上那么怯懦只知道等待怜爱,否则也不会在高中那个天台,在他绯闻缠身的十七岁,就吸了他递来的烟。后戏还是要做,池宴靠着床头抽了一根烟,又亲昵地将嘴唇划过她的耳廓,轻轻吐气:“妹妹还真是林黛玉啊。”后半句他没说,而曹公描写林黛玉进贾府时,有个词是娇喘微微。他不循礼法,也不尊重文学,没有什么放在眼里。林稚晚气极,白了他一眼,拎起衣服往卫生间走。水声哗哗直下。池宴看着那扇透着光晕暖黄的毛玻璃门,眼神渐渐飘散。他有些不敢细想自己为什么愤怒,但同时又胡乱地想,至少这辈子,都得绑定了。下一秒,那扇房门内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咚——”林稚晚双手按着小腹,痛苦倒地。他抱着她,力气大到似乎……痛。一种类似小腹里被人拿刀搅弄的痛,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在林稚晚的额角。她痛得几近意识模糊,只能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胸口贴着膝盖,妄图令痛感减轻一些。池宴闯进浴室的瞬间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给她简单地套上一件衣服,抱着她下楼,上车,开向医院。华庭的位置就在市中心,离市中心医院很近,可路上拥堵,九十秒的红灯一个接着一个。池宴面色冷峻,一边有条不紊地跟医院的人联系,一边将车子开得旁若无人,闯了多个红灯。他没说话,表情依旧很淡,而捏着方向盘的手却微颤。林稚晚还能感受到他身上很低很低的气压,像是在焦急,在自责。毕竟,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运动,突然就小腹绞痛,两者很难不扯上联系。“池宴。”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声如蚊呐地叫了声,在池宴按着喇叭的声音里,显得更小了。可他却听到了,偏过头看她。你不要着急,我没什么事。这些宽慰的话就堵在嗓子眼,林稚晚刚想张口,又是一阵痛感袭来,她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别怕,”池宴喉结滚了滚,声音很哑:“很快就到了,放心。”他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又没遵守交通规则,车子一停在医院,他就快速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将林稚晚抱了出去。最强烈的痛感过了,林稚晚没那么不舒服,可浑身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池宴带她去了哪个科室,只能清晰地记住他的心跳有多剧烈,步伐又多快,还有抱着她的手臂很用力,几乎捏得她骨头疼。令人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如果慢一点,她就会在他的怀里消失不见。他在害怕。已是深夜,医院里人少了很多,妇科这里更显清冷。主治医师是个微胖和蔼的中年女人,眼镜几乎滑到鼻头,看着病历问:“有过性生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