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求还挺多,房屋里养着几条鱼,我问了情况,以前逝者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在那屋子里养上几条鱼,所以老太太这么些年也就买了几条养着。”
“她又不住那儿,怎么养?”裴溪问。
“我也想知道怎么养,我还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儿,他们希望我们把鱼给带走在工作室养几天,交文件袋时,一并带过去。”
许默的语气都是对这一单繁琐的沉闷。
的确很麻烦,尤其是帮人养鱼这一项,老太太既然不住在那儿,那鱼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个问题。
托盘的药水声停了,裴溪心口起伏,在思考。
思考的不是关于老太太,而是周屿淮昨晚上那句话,那一句好好考虑,那一句老师生病了。
“那你怎么回的?”裴溪问。
许默说:“昨天咱们不是被耍了吗,我觉得这老太太不像是个好惹的主,这单子索性拒了好,白跑是小,被讹上可就不好说了。”
这话说得自然,似乎是无关痛痒的一个决定,又有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味道。
“这事情,真稀奇。”裴溪清淡淡地落一句。
刘老太太这件事,从业多年第一次遇见,算不得稀奇,但让她犹豫,犹豫的是怎么告诉赵先生实情……
裴溪收了思绪,低头继续手上的事情,镊子夹住银饰一端,余泡又跟着漫出了点。
她问:“跟赵先生通过电话了吗?”
“昨晚三点,他打过来的。”许默带好手套,折身往台子里侧绕。
“你还没说吧?”
“没说。”许默难得了当回。
银饰挂在了架上,许默做后面的处理。
“有没有提到什么时候回国?”
裴溪摘了手套,热水从龙头喷射出来,滴溅在她的手背,声音在此时显得嘈杂。
“没提,但不过你知道的,短时间内回不来。”许默回得特别简短,简短到今天不像他。
裴溪也不说话,看他一眼,正好两个人就碰了视线,这一对上,总能从神色中拎出些对方的想法。
“昨晚我听到了。”许默收回了眼神,眸里轻轻松松。
“哦。”
裴溪也不问听了多少,记了多少,那些东西不重要。
“今天早晨那通电话,事后我才想了想,声音跟昨晚上的那个司机很像。”
随着水龙头的冲刷声断开,裴溪就着池子甩了甩水渍,屋子里的静下好几分,这种安静感似乎将人都困在了沙尘里,连呼吸都不敢重。
裴溪扔了手里的纸巾团,没有任何诧异,既然周屿淮尊称刘少华一声老师,那关系就是近的,这点忙让自己助理做没什么不妥。
许默在此途中朝她看,问道:“裴姐,打算怎么办?”
“我再想想。”裴溪后腰抵着沙发靠背,往后一落双手抱在胸前。
沉默须臾,又说:“待会儿你给老太太回个电话。”
“说什么?”
“问问她地址。”裴溪吸一口气,背身都不看许默。
“啊?”
裴溪手掌反撑桌沿:“接下这个单子。”
“为什么?你不打算谨慎一下?”许默问她,问得诧异,问得四面起风,刮得她心理乱糟糟地。
“没有为什么,就这样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