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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巫云楚雨(第1页)

红烛红纱红罗裙,摇姿弄发朱唇润。又换金钗移珠花,展臂薰香别有韵。女为悦己者容,终是难绘盛装。盛装,不止是待嫁妆容,还有一份自我满足。显然,沈安若并不满意铜镜中的自己,她甚至有些沮丧。今夜,她本心情极好,自走出陶府后,便就活蹦乱跳。她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但,她却可以确定这是她回景都后,最开心的一次。或许,人行一善,自该欢喜;也或许,是因秋娘曾述说出了一段过往。秋娘说:自己的父亲曾言出过一句话——人可以什么都缺,即便吃不到山珍海味,身上也无银钱傍身,也不能失去好心态。只要有好心态,就能苦中作乐,亦能活得满足。秋娘的父亲也因积极向上的心态,从蹲身摊布叫卖,成为了香料大亨。秋娘虽出自香料世家,却也经历过家道中落,应验了富不过三代的俗语。好在,其父亲熬制香料的手艺在,后来,便也有了重振家门的机会。当,沈安若听到秋娘的这段过往时,没有叹服与夸赞,反倒沉寂了良久。自与齐麟成婚后,她已习惯了从不同角度去考虑问题。齐麟的思维总是那么奇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想探寻、想跟上节奏,就必要试着从齐麟的角度去思考诸事。可惜,她未曾寻到齐麟的思维规律。不过,她却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感悟。就拿秋娘的这段过往来说,沈安若之所以没有叹服与夸赞,其原因在于她的思绪并不在故事上,而在与故事相同的道理上。这就相当于表面与本质的区别,再精彩的故事也只是故事,其展现出的表面效果也是一场情感波动与情绪变化。秋娘的这段过往,其本质是在好心态上,可说到底,好心态也只是一种情绪。情绪构成着喜怒哀乐,更塑造出了爱恨情仇。——假如,抛开情绪不管,人是否也就只剩下了生与死两种状态?这是沈安若第一次迸发出如此大胆的自问,且还是万般深奥的自问。既有此一问,那不妨将情绪看做是一种虚无,生与死也就尤为凸显,对比强烈了。什么意思呢?——其实很简单,人这一生只有两种形态,那便是活人与死人。人能活着,才会有情绪;人若死了,情绪也会荡然无存。这就很玄妙了,生与死呈现在外,人人都可分辨;情绪这东西是内在的,不表露出来,也是无人知道的。然,一个人最迷人的地方,也是内在的表露,可以分出可爱、聪慧、灵巧、淡雅、细腻等等数不胜数的姿态。那么,我们是否也能将情绪看成是一个人的灵魂呢?很多人向往能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事实上,有灵魂的人,才有趣。没错,先有灵魂,后才会觉得有趣。所以,活着比死去更有意义,也更丰富多彩。这看上去像是一句废话,可若去细品,是不是也意味着先活下来才能拥有一切呢?这大概也是一句废话,但,废话中又往往蕴含着最浅显的道理。若要总结,也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海阔天空终是虚,饮水喘息方知味。这也便是秋娘能够勇敢活下去的原因。现在,沈安若不仅能喝水,还能呼吸。秋娘的父亲能度过苦中作乐的日子,自也更珍惜金玉满堂的生活。然,秋娘的父亲却并不贪恋金山银山,既能经受住过往苦难,又何必在乎日进斗金就算他被打回原形,他依旧有活下去的好心态。不可否认,女人的魅力多半来源于自信,且是足能压倒一切的自信。沈安若既知晓了好心态的重要性,自也变得妩媚动人,毫无畏惧。是的,她今晚就要拿下齐麟,将齐麟从藏獒治服成一只小绵羊。倘若,齐麟真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那她也一定会更加自信迷人。从今日过后,她大概不会再将情绪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因为,她的心房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人。可,心房既被一人完全占据,她又不得不心潮澎湃,泛滥成灾。女人在如何装扮自己都不满意时,也少不了急躁,发发小脾气。当然,沈安若的小脾气也只会发向齐麟,这也使得刚进屋的齐麟顿时迷惘。待齐麟缓神,他已然被沈安若按上了床榻。“沈安若,你做什么?”“我没做什么,只是十分恼火,无处撒气!”“喂~你没处撒气也不必对着我来吧?我可没招你惹你啊”“夫君确定没招我惹我吗?如果我说,夫君你在没回府前,就已经惹火了我,你可愿信?”“沈安若,我知道你会偶尔发下神经,你闹够了就早些消停,别再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有的没的?本妃为了你已经换了十几套衣裳,还为你重画了十一次妆容脸都因卸妆、上妆抹得生疼,你还敢说没招我惹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啊?这也算招你惹你了?不是你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我让你换十几套衣裳,画十一次妆容的你自己不愿放过自己,这也能怪我?”“就怪你!因为,全都是为了要和你圆”沈安若没有说出“圆房”二字,她已用行动在诠释着这两字。齐麟脑中一片嗡鸣,早已失去了抵抗能力。他还真就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他的眸光有些痴,更透着傻气。只在片刻,他的脸颊就已绯红,全身血脉似在燃烧-在这个世上,每一人都有一套与人相处的模式,这模式可以是千奇百怪的,但,也定是最舒服的。至少,不会有束缚,更不会堵心。多年来,沈安若习惯了谦谦有礼,亦习惯了卑微遵从。确切地说,“谦谦有礼”一词是极不准确的,当你了解过女子的处境与地位,也一定知晓“谦谦有礼”是美化过的修辞,实则,是极致的打压,甚至是被完全扼杀了天性。在男人为尊的世界里,永远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容易掌控。正如,历代帝王多崇信道教,所宣传的却是儒家思想。儒家思想虽是美德,却也使人不得不彬彬有礼、礼贤下士。这并没有错,既能成为美德就绝不会有错。只是,有些规则必然会存在,规则之下自也有正反两面。再炽热的骄阳,也会有阴影。没了阴影,也就衬托不出骄阳的刚烈。这其中玄机,恐也无人敢道破。因为,自古帝王都自称为“真龙”“天子”,无时无刻不在诠释着顺天应命,无法违背。天子也好,真龙也罢都是赋上天命的说辞与叫法,帝王也多求丹药渴望长生。世人所要做的也是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等德目。即便是男子也要将这些德目做得淋漓尽致,只要稍有偏差,便会被人唾弃不止。可想而知,想要成为世俗中人人歌颂的女子,到底有多难或许,也正因这份艰难,人们才会去赞扬贞洁烈女,去歌颂巾帼英雄。沈安若自不敢违背世俗伦常,她不是没胆量,而是,根本就没这方面的认知与意识。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遗臭万年之事呢?然,就在第二天早晨,东方朝霞未绽之时,沈安若却赫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或能改变,因为,她已发现了齐麟的软肋。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比发现心爱之人的软肋,还要有趣。软肋也是开启亲密相处模式的一把金钥匙,你可以很清楚看到对方的弱点在哪,也可以知晓对方最忌讳什么。说直白点,就是“了解”。沈安若已找到了解齐麟的突破口,想要将口子剥得更大些、更深些,就必要先稳住对方、先制伏对方。——原来,不可一世的齐麟也有破绽,纵使再阴沉冷漠的外表,也有一颗无法拒绝的心。——齐麟的身体很诚实,诚实在点点滴滴上,亦诚实在微小细节上。沈安若从未感受过这种胜利的感觉,在胜利的那一刹,她仿佛掌控了全世界。假如,齐麟曾是挡在她面前的一座高山,高山外就是万里沃土、辽阔天际,那她现下已突破了眼前的高山,且还能借山顶之势,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齐麟醒来时,沈安若已不在。他抚摸着床榻上的余温,贪婪地嗅触着昨夜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抹挥之不去的淡香。他与沈安若终是圆了房,就在他措手不及下,亦在他神魂颠倒时,至此,他与他的王妃已是真正的夫妻,一股莫名的责任感,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下得床榻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找沈安若,反倒将萧文景送来服侍的百余宫女唤至庭院集结。在百余宫女尚不知齐麟的用意下,齐麟已出了一道“去与留”的考题。这考题很简单,每位宫女都要走过一根树干,这树干就横在池塘上,像极了独木桥。在走上池塘树干前,齐麟会让宫女抱上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木盒很重,也是用金丝楠木所制。没有人知道怎样才算达标,也没人知晓“去与留”的规则。不过,所有人都很清楚,若想顺利通过池塘上的树干,也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事。因为,树干不但光滑,两头也没固定,树干随时都有可能翻转,走在树干上的人也会当即落水。果不其然,半数宫女在走上树干后,都没有坚持太久,相继落入水中。守在齐麟身旁的云镜,也渐渐朝齐麟投去了质疑的眸光。在云镜看来,齐麟的这场测试根本就毫无意义,不出意外的话百余宫女都会迎来落水的下场。那么,齐麟为何又要这般做呢?最后,没人通过树干,是不是也要将全部宫女都赶回宫中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随着末位宫女脚滑坠身,云镜也无奈地发出一声轻叹。齐麟却胸有成竹地起身,将百余名落水宫女划分成了两个队列。他指着三十余名宫女的队列,道:“你们可以继续留在镇北王府,其余的我会让黄寿带回宫中。”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也在说完这一语后,回到了房中。宫女相顾对视,一脸迷惘,只得按照齐麟的分配,默认着去与留的命运。云镜憋不住心中好奇,良久迟疑后,终是紧眉步入了房中,“少主,我怎就看不明白,您是以什么标准来决定屋外那些宫女是去还是留呢?”齐麟淡淡一笑,先是示意云镜坐下,随后,自若地倒上一盏茶,推向云镜,“木盒中装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而是,随处可见的石头。”“可,即便是石头只要用金丝楠木装着,再用金锁锁着,宫女也定会以为盒中之物乃是镇北王府的珍奇。”云镜撇嘴,点头。齐麟,缓慢道:“假如,你不知木盒中是石头,那在你落水的一刻,你是先护着木盒呢,还是先护住自己呢?”云镜,思索道:“倘若,我即将跌入水中,那我也会下意识去护着自己,绝不会再理会手中木盒。可,在我想到木盒中极有可能放着珍奇宝物后,我也会选择先护木盒因为,宝物一旦有损,我定也无法再留身于镇北王府。”“这就对了”齐麟,说,“既入镇北王府就该以王府为重,那些不先护木盒,反倒先护自己的人,在王府危难之时,同样也会先选择自保。”“选择先自保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刻意自保,另一种是下意识自保”“遗憾的是,方才有四十七名宫女在落水前直接抛出了木盒,这部分宫女都是在刻意自保。我不知她们如此惜命的原因在哪我呢自也没功夫去探究,但,她们却也极有可能是他人安插在镇北王府的眼线作为眼线,能够活下来也是最重要的。”“还有二十余人呢?”云镜,问道,“少主只留了三十余名宫女,就算去掉已被少主否定掉的四十七人,还有二十余人呢”齐麟缓饮茶水,慢慢道:“这二十余人中,免不了会有无辜。有几位宫女在落水后,也曾拼命扎入水中寻找过沉入池塘的木盒。但,这种做法也有可能是一种后知后觉的聪明”云镜,不解道:“何为后知后觉的聪明?”齐麟侧眸看向窗外,面色冷峻,“其实,在第一位宫女落水后,但凡有些小聪明的人也能意识到木盒才是关键,但,她们既要做眼线,又不得不惜命,所以,聪明的做法是,制造出木盒不经意滑落的假象,先保下命;然后,在落水后,再极力表现出寻找木盒的姿态。”“事实上,人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脑中必会出现一段空白期,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当即寻找木盒的,但凡落水后第一时间寻找木盒之人,都是在落水前做足了准备,否则,其动作也不会那般连贯。”“当然,我同样没功夫去探究这二十余人的动机。就算有一些宫女落水后,停顿了片刻,才开始寻找木盒我也断然不会再留她们因为,她们不具备护主的能力,一旦镇北王府出现什么事端,她们也没有能为家主豁出性命的意识。”云镜,赫然觉醒道:“所以,少主所留的另外三十余名宫女都是抓紧木盒不放的人?”齐麟自若点头,“没错。我观察过这三十余名宫女,她们皆不谙水性,但,她们在呛水无法呼吸之刻,仍不忘抓紧手中的木盒。即便,守在池塘边的护卫会下水救她们,也是需要时间的,她们能以性命护住手中木盒,日后也定能用性命去护家主的。”“很多时候,能否护住一人并不是看有没有能力,而是看你会不会去护。就算你毫无能力,只要你第一时间扑身挡在家主身前,家主也能活命。所以,在危机出现时,再多理由都是牵强的,那些更爱自己的人也永远做不到以命相护。”云镜,低沉道:“假如,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守在池塘旁的护卫会救她们呢?”齐麟,笑靥道:“至始至终,我都不曾下过救人的指令护卫愿意去救,那就救;护卫不愿去救,我也不会责罚”“没有我的明确指令,就算护卫想救人也定会有所迟疑,因为他们每下水一次,都会先朝我看上一眼,去观察我的态度。如果,我默不作声,他们才会试着下水去救,但凡我脸上有一丝变化,他们也就不敢再下水了”云镜,急促道:“所以,刚刚少主就那般静静地看着因为,少主很清楚,哪怕自己有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有可能让手捧木盒的宫女丧命”齐麟,勉强一笑,“说实在的,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那些对镇北王府忠心耿耿的宫女也不该因此丧命”云镜竖指轻撞着嘴唇,长“嗯”道:“那镇北王府中的护卫呢?难道,护卫中就没可能出现他人的眼线吗?”齐麟先是摇了摇头,又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府中护卫都来自京畿驻军大营,其中若有他人眼线,也实属我自己有所失察,治军不严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做人啊,要丁是丁,卯是卯该怎样就是怎样,很多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亦不能同理论处”“好了,传本王口谕:今日能继续留在镇北王府的三十余名宫女,以后双倍俸禄。宫中出一份,我镇北王府会再出一份。只不过日后,谁若敢吃里扒外,暗通外人递送情报,必诛九族、亲朋连坐!”:()厥木惟乔厥草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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