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坐在床尾,半响没搭话。
男人等了又等,江云的静默让他沉不住气:“倒是回老子个声啊?”
“你要怎样?”得知一切的江云感到浓浓的疲惫,恨不得倒头昏迷逃避这些残酷的现实。
“其实也没啥事。”男人的声线低了下去,邦邦敲了两下腿脚,叹气:“老子就是看着自己这条变异的腿憋得慌。”
“……疼吗?”
“当然疼。他娘的像有东西在骨头缝里可劲钻。还贼他妈痒,痒得老子忍不住挠,可抓破了皮这些见鬼的玩意儿马上密密麻麻地长出来。真鸡巴要命。”
“哎……我铁定是没几天活头了。要是过些天杀我的是你,麻烦下手狠点快点。最好给老子这张英俊的脸蛋留个‘全尸’。”
……
隔壁的男性异能者是个满嘴脏话的自恋狂。但他的那些谩骂和吐槽又给了她一点勉强撑下去的力量。
没关系。
江云这么告诉自己,横竖都是要疯的,不如在疯之前聊聊天。
两天后,江云注射了第二次药剂,那些液体注入后,杀戮欲成倍地翻涌而上,逼得她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勉强压制住。
这些天,每天睡前她都会敲敲墙壁,询问对方的情况,接着在男人简短的叙述中想象他的模样。
先是右腿,然后是左腿,他的左臂彻底晶化,结晶蔓延过腰腹,肋骨一根根翻出。透彻的矿物替代了破碎皮肤包裹住大开的胸腔。那颗心脏在坚硬的结晶下砰砰跳动。输送着逐渐变为蓝色的血液。
他快撑不住了。
江云很清楚这点。
也许是明天,又或许是后天,他的意志会在挣扎中消逝,彻底沦为只有杀戮欲望的怪物。
第三次注射药剂的那天晚上,江云好不容易撑过体内汹涌的混乱,满心疲惫的敲了敲墙。
男人没有回应。
江云迟疑一会,又敲了两下。
隔壁仍旧是一片静默,那个满嘴脏话的男声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早晨,江云又一次隔着门听到了声响,这回那些人的对话不再模糊。
“意识消失了?”
“嗯,芯片上显示已经彻底转变。”
“还蛮可惜,这人是目前为止撑得最久的吧。”
“别废话,赶紧带走。”
隔壁门开,又关。
江云坐在房间里从灯亮等到了灯息。
却根本没被带出去。
房间里寂静得令人崩溃。
可笑。
疯癫自嘲的笑声从少女喉咙中挤出,她弯下腰,一手插入发间狠狠揪紧,一手使劲压着小腹,面容扭曲地笑到无法控制。
太可笑了。
男人预热铺垫了这么久,江云也早已做好了亲手了结对方性命的准备。
谁又能想到最后杀他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