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轮到了右侧那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中年军官看见这人,眉头显然一蹙。他这大半天考核下来也有些累了,当下就将背往椅子上一靠,带些不耐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斗笠摘下来。”霍雨浩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那人倒是顺从地回答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口音也奇怪,一听便知不是本地人士:“秋水。身份证明在这里。”他说着,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摘掉了斗笠,又随意地把一块铁牌似的东西抛到了桌上。他的斗笠一摘,一头长及腰侧的漆黑头发披散下来,也不知道先前是怎么被一丝不剩地塞进去的。虽然秋水只露出背影,但他身量极高,身形修长,周身隐隐散发出一阵莫测深沉的隐世高人气度。征兵的摊子摆在街头一角,背靠军营。眼下处在备战时期,大家都步履匆匆,老兵们吆喝了一上午也没几个人来,但此时有眼尖的人瞅到了秋水,居然慢慢都靠过来围观。霍雨浩不免在心里暗骂骚包。他本以为秋水被他一扔,早就哭着(?)回家找爸爸妈妈(?)了。其实在心底,他一直担心自己会给秋水带来麻烦。虽然秋水有一些神秘的能力,甚至可以吓退牛天并给他治疗,但他一向认为,不属于自己的能力会对身体造成透支,他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不过秋水眼看着是黏上他了,就不知道此时他能否看出自己的易容。那头,军官拿过他的身份牌看了一眼:“盘雨城人,务农出身。盘雨城离这里倒也很远啊!去,到那边举个石锁给我们看看,就挑你能举起来的最重的。”他说着,随意抬头看了看秋水,脸上的表情刹那间一僵。眉眼冷厉,五官深刻,长得一幅祸害人的模样,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王八之气,却说自己是僻远村庄里的一个种地青年,这想想都不太对劲。不过,眼下军营正缺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有身份证明,来历也许可靠吧?秋水没注意他的表情,他一转身,慢吞吞地依言走到那堆石锁前,盯着它们。霍雨浩很怀疑他要随手把那堆石锁都砸烂,再卷卷袖子说一声太简单了。然而魂兽的心思你别猜。秋水站在那里,看来看去,最终皱着眉、满头大汗地抬起了一块中等大小的石锁,目测来看,大概也就是一百斤左右。霍雨浩隐隐又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却见秋水将那石锁抬高过头后,忽然抹了一把汗,伸手冲着他一指:“大人,小的对力气不在行,但一双眼还过得去。依小的看,这个人必定能举起最重的石锁。”刹那间,军官、排队的人、新兵连带着一群围观群众的目光全都汇聚到霍雨浩一人身上。此时他掩了自己的天蓝色发,戴了发套,加厚了嘴唇,还不遗余力地往脸上点了许多大麻子,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但很显然这一切努力在秋水不遗余力的捣蛋下全都白费了。霍雨浩苦道:“大人,小的不认识他啊!您别被这些无聊的江湖方士给骗了,这种人上前线,靠不住的!”不料那军官怒道:“大胆!本官如何看人判人,还用你来教导么?他既说了,你便不妨试试,真举起来了,你们两人,我都大大有赏!”他说着,将一块上等兵的铁质身份牌拿出来晃了一晃,亲自吆喝道:“这边其他人也都看好了!谁有能耐举起那边最重的石锁,本官当场授你上等兵军衔,另有二十银魂币、皮甲、长枪相送!就算最重的举不起来,能举起来最轻的,也可以纳入军营,当场送五个银魂币!”人群骚动起来,但更多人还是盯着霍雨浩,显然被秋水那骚包的形象所骗,对他的话信以为真,都想看看霍雨浩的能耐。霍雨浩眼中几乎要迸射出刀子。这上等兵的军衔的确是他所需要的,因此他不得不举起那块最重的石锁。但这样一来,他连带着秋水,恐怕也就要彻底在新兵中出名了。他暗叹口气,上前一步,缓缓将巨大的石锁举过头顶,再装作力竭不支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将它甩到地上,走到一边,大口喘气。在围观群众看来,此时这个皮肤粗糙暗沉的小伙子正因力竭而紧锁着眉头,一脸痛苦,但只有霍雨浩自己知道,他早在心里把某个骚包的家伙骂了一百遍。那军官赞道:“好、好!!好一个力气,好一个眼力!小子,你叫什么?”霍雨浩喘着气,恭敬地掏出自己的身份牌,道:“大人,我叫贝贝,是武隆城人士,务农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