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丞接过小瓶,拿出一块方巾,将三颗牙齿一一拾起包好。帝台眼尖,见那方巾上绣着璎珞藤子,手工精致,似是凡间女子所用之物,忽而有些莫名的不快。
帝台正觉奇怪,眼睛瞟过瘫乱一地的衣物,不由深吸一口气。
“弹琴的,刚刚那个姑娘……”说到这里,他脑中又浮现出美女沐浴的旖旎情景,一阵脸红心跳,“难道是光着身子与你拼斗的?”
紫丞将帕子放入怀中,似乎正有所思,心不在焉回答:“绯花修罗何等人物,早用头饰之花化成一身衣物,哪里用你操心……”
帝台大惊,不由脱口而出:“他是勾陈?”
紫丞也从深沉思绪中清醒过来,同时道:“你称他为‘姑娘’?”
帝台脸上一阵燥热,他早听说太古六神之一的绯花修罗虽为男人,却生得一副远胜女子模样。不料今日初见,竟真认错了性别。
他本就自觉羞恼,又听紫丞失笑道:“难怪楼兄适才面色绯红,原是春心萌动。咳,能见着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入浴,楼兄也算艳福匪浅。”
他这话调子拖得又怪又长,笑容又奸诈若狐,虽也别有一般邪气的魅力,但落入帝台眼中,却只剩十足十的讽刺挑衅。
他为之气结,却又找不到解围之法。正烦躁间,忽而察觉四周灵气一凝,顿时收敛嬉闹之心。
空气中飘飘渺渺传来勾陈嗓音:“吾已布下修罗之阵,狗胆鼠辈,快将我的小绿还来!”——这小绿显然就是那朵惨遭绑票的食人花了。
二人屏息凝神,收敛真气,齐齐压下气机。
勾陈名列太古六神,正是仙魔人三界中绝世强者之一,今日若真得以交手,也算一大快事。帝台心中一凛,又有种可以大闹一场的兴奋。
念转至此,空气又是一凝,显然勾陈见无人应声,加大对修罗之阵的压力。
“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这歌声婉转奇诡,听在耳里虚虚渺渺,击在心口却如黄钟大吕;声响似远似近,仿佛放歌者无处不在。论及唱词更是诡异,分明是笃定偷袭者西归的命运。
帝台知晓勾陈虽生而为神,一身修为却清浊夹杂,又与紫狩结盟,早已沦入魔道。他虽对魔并无厌恶,但一身至清之气却是天下浊气克星,是以勾陈音攻之法对他并未奏效,再看紫丞也一副闲适淡定模样,于是也不着急,只等寻到勾陈所在再暴起出手。
紫丞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思,拉过他手来写道:“莫急,自有解围之人。”——此刻千华梦地为勾陈阵势所控,他也不再用传音入密这种会引起灵力波动的招式了。
帝台觉得手心痒痒的,却又别有一般惬意。
勾陈徘徊千华梦地上空久寻小绿不得,再度开口唱道:“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这声音空幽悦耳,但已有千绪木经不住魔气浸染,飒飒落下叶来。
虽魔气不能奈他,可这般仙气威压已让帝台胸口微微窒闷。他知道鲜有人可以承担勾陈这仙魔同修的奇功,不禁又觉担心,可紫丞确实仍是一副安然模样。
正于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呼喝,“勾陈,你这死变态,快给本神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