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轻轻皱眉,假装刚醒来,语调冷淡地说:“今天继续?”
让人往他身上倒冰水的女人特别愉快地回答:“不,今天我们玩点别的。”
有人的视线紧紧贴在黑泽阵身上,似乎想从昨天被折磨的少年身上找到一点紧张或畏惧的情绪,但黑泽阵的反应永远会让他们失望。
他无所谓地说:“随便你们。”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且他们想问的事他也一无所知——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刑讯就给出答案,他从小到大受到的反刑讯训练已经足够多。
昨天问话的男人先把女人按住了:“先等等,我有件事要问他。”
他把那几张检查报告翻来翻去,纸张哗哗的响动成为了这个密闭空间里最清晰的声音。
他翻到某一页,停下,问黑泽阵:“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黑泽阵没说话,他已经懒得跟这两个人继续谈了。
换个人,他有点腻了。
问话的男人继续说:“我们的研究员每个小时都会提取一次你的血样来检验,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你的血液在发生变化,并且每次检查时的DNA都不相同。我们从乌丸那里拿到了这种药物,也给其他人用过,但都没发生过你这样的变化。”
黑泽阵发出了很轻的笑声。
他知道对方在看他,他们的研究员或许也很疑惑,但没关系,波本先生那里的医生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如果他们查看关于λ-AP13的实验记录,就会发现只有初期实验的药物会造成这种改变,后面的都没有这种副作用。他的身体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因为……
那个男人肯定地说:“你一定知道什么。”
黑泽阵扬起嘴角,语气依旧嘲讽:“我确实知道,但这跟你们要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和复活都没有关系,现在你还有问的兴趣吗?”
昨天已经跟他确切谈过的男人对他不配合的态度早就有所预料,就像现在,问话的男人扔下那几张纸,说你否认也没用,我们会找出答案的。
是吗?黑泽阵想,可事实就是事实,你们想要的答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接下来是审问时间。
不过……
那些人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即使用上药物、技巧和各种手段,都没能得到他的回应,只是偶尔会有几句极具琴酒特色的嘲讽。
黑泽阵打定主意在更重要的人物出现前不再浪费自己的精力,现在他的大脑就有点昏昏沉沉了,而且他无法休息——既是他自己的原因,也是对方的目的。因此,再过一段时间他的精神状况只会更糟。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坐在一旁看戏的人也换了几次,在他们第四次强行将他叫醒的时候,黑泽阵听到了某个脚步声。
对方没有刻意改换步伐。
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的瞬间,即使看不到,黑泽阵也立刻抬起头来,做了个磨牙的动作,让原本没注意那边的人也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先传来的是理查德的声音:“无关人员出去吧。”
于是几位医生和审讯里的助手自觉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理查德、最开始的男人和女人,坐在一旁看戏的观众,以及……那个新来的人。
问话的男人问:“他是?”
理查德顿了顿,才说:“要不然,你也出去?”
问话的男人:???
不过气氛并没有僵持多久,因为新来的人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想法,他对在场的人也都毫不在意,径直走到了黑泽阵面前。
“你来——”
黑泽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掐住了喉咙,破碎的音节没能完整发出,随后掐着他脖颈的手慢慢收紧,而他被束缚着连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教过你怎么跟我打招呼。”
在他快要因为窒息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说话的人精准地松开了手,看着他低头,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整个空间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默,其他人可能只是交换了眼神,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黑泽阵还没缓过来,刚才掐着他的人就拽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声音冷漠:“说话。”
大概过了五秒,或者更久。
黑泽阵抿着唇,小声说:“父亲大人。”
不,其实他不会这么称呼维兰德,他叫维兰德都是直呼其名的;但黑泽阵觉得赤井务武的剧本里应该有点别的东西,起码他没想过二十年前维兰德把他卖给乌丸莲耶这回事。
刚才赤井务武的动作是在提醒他关于现在他们两个关系的细节——卖都卖了,维兰德不怎么在乎他就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