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川想抬手帮姐姐擦眼泪,却被程叶晚回避着打掉,她侧过脸说:“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安稳的家,想要一个爱我的丈夫,想让你衣食无忧的活着。”“我想让你让你过得幸福,让你看见喜欢的东西可以买下来,让你大胆说出自己的愿望,让你不要过得不要这么累。”“我不在乎,”程叶川拉起姐姐的手,说:“你知道的,只要跟你一起,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的东西以后都可以靠自己争取。”“可是我在乎!”程叶晚直直的看向他,哭出声来:“我不想看你背着我打工,不想看你为了省几块钱车费成天走夜路回家,不想让你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缝衣服!”“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身上的那些伤,我才明白我有多失败。以前我忙着打工挣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当你生活在身边时,我仍旧什么都不知道。”程叶川的眼圈也不自觉红了,他竟然不知道姐姐因为他生出这么多想法,伸出手把姐姐搂在怀里,“姐姐…都过去了,我们把那些过去的事都忘了好不好…”单是平静的熬过每一天,已经足够辛苦了。所以程叶川不愿记住别人欺负过他多少次,他只想牢牢记住别人对他好的那一次。“不可能过去!”程叶晚推开他,猩红的眼眶塞满恨意,“以前是我没用,但是现在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就一定会把你受过的委屈,一件件还回去。”“所以说,姐姐…”程叶川话到嘴边,突然又停顿了。他在心里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之前的那条项链,还有耿桓妈妈的房间,都是你,故意的吗…”程叶晚愣了一秒,旋即自嘲的笑了,笑得夸张且放肆,“是的,我就是故意的。”“他不是从小没了妈,最在乎他妈了吗?所以他最看重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让他也体会一下失去最在乎的东西什么感觉。”得意的话语落在耳边,程叶川第一次发觉自己离姐姐那么远。明明还是记忆中最温柔的面容,此刻却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他望着姐姐,想从里面捕捉到最后一丝理智,“这种失去母亲,失去最在乎事情的痛苦,没有人比我们更懂了…你怎么还会用同样的方法,去报复别人…”“程叶川!!”姐姐很少直呼他的名字,眼下确是直接叫了出来,“你是不是傻啊!如果不是因为耿桓,你以为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从进这个家的第一天,我就在低声下气的讨好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混账事,不管他怎么羞辱我,我都从没在耿永德面前说过他一句坏话。可不管我多么努力,他还是要逼我,逼得我一步步无路可走,无处可退。”程叶晚红着眼,声音嘶哑,“姐姐对付他是在保护自己,更是在保护你。我每天活得这么卑微,就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希望你以后不用看人眼色,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懂吗傻孩子!”那个夜里,程叶川再次陷入了无边的噩梦之中。他的身体被人用力撕扯着,灵魂和肉体被强行分裂成两半。一边是耿桓无休止的怒吼,一边是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两股声音在耳边不停争吵,大脑神经痛苦的交织在一起,仿佛有千根细针同时扎进太阳穴。程叶川以前害怕阳光,刺眼的光芒直射在身上,会让他觉得自己赤裸的暴露在外,没有半分躲避之处。他喜欢在没有人也没有光的角落里躲着,浓重的黑暗笼在身上,那些肮脏的痕迹,沉痛的记忆仿佛就会被更深的颜色掩盖住。再后来,程叶川连唯一藏身的黑夜都开始惧怕起来。他怕自己一闭上眼,就会进入难分真假的噩梦中,更怕自己真的被噩梦拖拽到地狱里,再也醒不过来。耿桓看着程叶川,总觉得他更瘦了。虽然以前的程叶川眼中也含着闪躲与防备,却总像只胆小的兔子,偶尔也会试探的抬头看他几眼,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一下。再与他对视时,耿桓总觉得程叶川眼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黯淡下去。“你怎么来这么早?”墙上的指针还未到八点,耿桓半梦半醒间有点迷糊。他在医院养了一星期,伤口基本没问题了,就是手脚活动起来还有点别扭。他算好了日子提前一晚上给程叶川发微信,说医院的伙食太难吃了,随便给他带点什么东西都行。程叶川手里拎着一小盒保温桶,默默放在床前,“睡不着,就起来了。”“你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耿桓伸长脖子,鼻子哼哼的深吸几口气。“现在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