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呀哟~”热烈昂扬的歌声将宋沛年从睡梦中唤醒,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微微支起身子,将窗帘微微掀开一个小缝,朝着临街的窗外看去。1985年的春天,新春才刚刚过去,街上的广播还放着84年春晚演奏的歌曲,正对着他的街边墙上印着鲜红的‘建设现代社会’的标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自行车,个个头发茂密,脸上带着如初阳般的笑意。80年代的华国,处处充满了希望与激情。宋沛年掀开身上的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来回扭了扭,活动了一番,才慢吞吞下床,然后穿衣。悠悠哉哉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就听到外面的大门传来了‘砰’的一声。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不是吧!宋沛年你还没有起床?这都几点了?说是太阳晒屁股都是好听的了,这个点,人农村的地都翻了几亩了”宋沛年自动隔绝这熟悉的声音,晃悠着拉开了房门,在客厅里顿了一下步子,看了一眼坐在餐桌旁气呼呼的谢万吉,又头也不回去厕所里洗脸刷牙了。谢万吉虽然二十一了,但是脸上还挂着点婴儿肥,因为生气,一张脸更圆了,就像是个黑面包子,一双如同黑色墨珠的眼睛死亡注视着宋沛年。因为早就习惯了宋沛年对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看着他慢悠悠的样子,谢万吉忽然站起身,堵在厕所门口,“宋沛年,你今天又没有去上班?你这都旷工几次了?”宋沛年慢条斯理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泡沫,然后伸出左手比了个‘四’,“还好吧,也才四次。”“不,不是?什么才四次,这个月就我逮住你的都不下五次了好吧?”谢万吉觉得自己要被气晕了,他真的看不惯这么懒散的宋沛年,声音又不自觉加大了几分。宋沛年喝了一口清水,在嘴里来回晃动,这边还没有等他回话,门口又有了响动,开门进来的是一年过四旬的中年女子。因为提着重物,唉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重物放在桌子上之后,甩了甩手,才大声道,“谢万吉,你一天天吼什么吼?我在楼下就听到你那破啰嗓子了,吼这么大声,你要去唱戏啊?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年是你小舅舅,你不要一天天没大没小的”洗漱好的宋沛年闪身躲开这迎面而来的口水攻击,不用去想了,谢万吉的破啰嗓子多半就是随了她的了。又一步挪到宋喜丰的身后,帮她捏着肩,“姐,我都习惯万吉这么对我了,总是这样,没事儿就怼我。”说着就埋下头,一副伤心的样子。谢万吉看到宋沛年矫揉造作的动作,牙齿都要咬碎了,他指着宋沛年,“妈,你就听他胡扯,我什么时候没事儿就怼他了?就是看他今天又没有去上班,这才说了几句,他就在这故作姿态”谢万吉伸手指着宋沛年,眼睛都要红了,他这个亲儿子永远比不过她的亲弟弟是吧,遇到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骂他。他妈不允许家里有任何一个吃白饭的存在,却允许宋沛年天天偷懒睡大觉。宋喜丰将谢万吉的伸出的手指挥开,“哎呀,多大点儿事儿啊,也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说着又扭过头,看着宋沛年问道,“你咋又不去上班呢?”宋沛年捏肩的手一顿,唉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药房那些人,没事儿就喜欢在背后咕咕我,说我爱偷懒,我那是爱偷懒吗?”说到这儿,明显更气了,宋沛年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右手背拍在左手心上,气愤道,“他给我买香蕉的钱,我当然只能给他干吗喽的活咯。还有我买饲料的钱都不够,我怎么给他当牛马?”反正他虽然偷懒了,但是他没有错。谢万吉听到这话最先笑了,讽刺道,“你都不去上班,你有个屁的饲料钱。”宋喜丰将谢万吉推开,“去去去,你瞎说什么呢。”宋沛年也不甘示弱,回怼道,“这么少的饲料钱,我去上个屁的班。”谢万吉听到这话就来气,“那我比你的工资还少,我还不是每天去上班搬货?”当时他妈给宋沛年找了好多关系,送出去了好多的礼才将他安排进了药房,不用风吹日晒,整日坐办公室。等到了他,就是自己出去找的厂,才有了一份工作。宋沛年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我们不一样。”谢万吉被气笑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宋沛年一本正经道,“你饭量大,所以需要好好工作。我吃的又不多,所以就随便干干咯。”说着双手一摊,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谢万吉被气得无语望天,撩起左右手的袖子。屁!他一顿不炫三碗饭不会下桌子的人竟然会说自己的饭量小?眼见两舅甥又要开始大吵,宋喜丰只觉得自己脑壳痛得很,将这二人手动给拆开,然后又将宋沛年推到了他的房间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宋沛年扒拉着门框,“姐,中午炒菜多切点儿肉,我这几日上班太累了,得补补。”“知道了,知道了。”宋喜丰将他给推了进去,然后快速将门给关上。这边的谢万吉也气呼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着关门声,宋沛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货一定是在骂他。宋沛年像是没有骨头般软软斜靠在床上,将原主的记忆给过了一遍。原主的人生很简单,一句话描述:年纪可以当我妈的姐姐将我含辛茹苦养大成人,我却害得她家破人亡。原主与他姐姐宋喜丰年龄差有二十三岁,原本原主娘在生宋喜丰的时候坏了身子,所以在那个年代只有宋喜丰一个孩子。哪曾想,宋喜丰结婚生了两个娃之后,她四十三岁的老娘又老蚌生珠怀上了原主。宋老娘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格外喜悦,硬是不顾医生和宋老爹的劝阻,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住了六个月的院将原主给生了下来。宋喜丰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宋老爹和宋老娘就都格外宠爱她,不说没有干过农活,因为父母的托举,她还是她们大队里唯一上学的姑娘,后面宋老爹还托关系,给她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当起了城里人,再后来结婚对象也是城里人,自此就留在了城里吃商品粮。因为这个关系,宋喜丰对于原主的到来,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自己住在城里,有一个弟弟,父母在农村有了新的寄托,她更加安心。原主被宋老爹和宋老娘养到了两岁,宋老爹就因为抢险不幸离世,因着老两口感情颇好,宋老娘受不住这个打击,本就身子不好的她卧床躺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还是不行,宋老娘强撑着一口气将刚走的宋喜丰又叫了回来,握着她的手,将家中的积蓄给了她,求她之后可以给原主一口饭吃,说完这话就咽气了。若是宋老娘让宋喜丰以后好好养着原主,给他安排好未来,宋喜丰可能还没有这么悲伤痛苦,偏偏直到自家老娘死的时候,也还为她考虑着。之后宋喜丰就将对于自家老爹老娘的遗憾与爱全都转移到了原主的身上,尤其是随着原主慢慢长大,随了宋老爹的和宋老娘的优点长相,宋喜丰对于原主那个爱,她自己生的三个以及她的男人全都比不上。再一个,原主也是个嘴甜眼精的,天天给他姐许诺自己往后带她享福,或是看她姐累了,上去帮她假模假式捏捏肩捶捶背,这更得宋喜丰的喜爱。家中谁都可以没有新衣服,没有肉吃,没有玩具,但是原主必须得有。再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原主在他姐家过得就是小皇帝的生活,谁要是惹原主不开心,宋喜丰就会让那个人不开心。就这样,原主被他姐养到了1980年,那时原主正好十七岁,刚好参加高考。因为原主在他姐家是油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他的学习时间倒是充足,成绩也还不错,最后还刚好过了他们那儿的本科线。只是这个成绩选学校选专业却很难,原主不愿意复读,便将所有有可能被录取的学校全都报了,最后一路滑档到了当地一所医科大学的中药系。在那个时候,外面的屎都是香的。治疗效果更加立竿见影的西药,外来的药物,是很多国人的首选,除开一些老人,没几个人愿意去看中医吃中药。因为一些原因,一些医术高超的老中医几乎都不在了。更不要说原主这个只学了四年中医的半吊子,中医落寞,医院不招人,原主有执医证书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原主毕业后干脆在家躺着。躺了三个月之后,宋喜丰就担心了,原主这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身子早晚得坏,于是用尽关系,将原主给塞到了省医院的捡药房。不过原主嫌弃那儿的同事不好相处,以及上班枯燥无味,有时候还忙得脚不沾地,原主受不了了,干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医院实在接受不了经常旷工的原主,便将他给开除了。开除过后的原主又将目光投到了那些下海做生意的人的身上,羡慕那些人可以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于是也便闹着要做生意。好不容易磨得了宋喜丰的同意,拿走了家中大半的积蓄,获得了宋喜丰的大儿子谢百瑞的支持。原主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想让谢百瑞给他打白工。一开始还与人合租了一个小厂房,赚了一点点钱。有钱便开始大肆消费,花天酒地。再加上认识了一群有钱的公子哥,每天过得都是灯红酒绿的日子。钱是最不经用的,没钱了原主就想方设法搞钱。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他那个小厂,为了多挣钱,死活闹着要自己修厂房扩大经营,将排场铺开来。原主没有钱,又找宋喜丰拿钱,宋喜丰养老钱都掏出来了,但却还是远远不够。政府为鼓励投资,免费租用一年的地盘不说。将所有的钱砸进去,才堪堪将厂房的墙给码了起来,顶没有盖,更不要说厂里的设备以及招工什么的了。,!宋喜丰那边却再也没钱了,原主不知道从哪儿得知的损法子,骗宋喜丰还有她的儿女们给他做贷款担保人,就是以后原主不还钱,但是宋喜丰他们必须得还钱。贷款的钱,原主还没有来得及投入修建厂房使用,就被一群公子哥带去外面潇洒了,结果便是,所有的钱全都输在了那张长长的赌桌上了。原主没了钱,但是谢百瑞开始催原主将钱给拿出来建厂了。百般无奈,原主向那些公子哥借钱,并许诺了股权,但是那些公子哥却呵呵一笑,表示一起玩可以,但是钱没有。银行也不批贷款了,原主将他的不动产以及宋喜丰家里所有人的不动产全部都偷偷拿去抵押了。但是钱还是不够,这时候放高利贷的人找上门了,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利率比银行还低,原主就在众人的吹嘘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贷了五十万。有了钱的原主又开始飘了起来,觉得自己上次输钱完全就是没有发挥好,这次不说全部拿去赌,至少也得拿一半出来。踌躇满志的去,如丧家之犬般归来,全没了,什么都没了。原主浑浑噩噩不想活了,醉酒直接摔死了。可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全部都给了宋喜丰和谢家人,高额的债务,以及被抵押的房产,他们现在是身负巨债还无家可归的人。宋喜丰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活活被气死了。放高利贷的人找不到原主,便开始找谢家人,日日在他们租住的房子门口围堵泼油漆,房东便直接将谢家人赶了出去,一家子全都流落街头。一家十几口人,亡的亡,逃的逃,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快穿之人渣洗白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