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母看到小儿子要进屋,开口提醒他不必要忘记明天的事情,“你明天起早点,咱们还要跟着媒人去其他村子相看姑娘。”
“不去,我不想去。”万安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万母根本不把小儿子的反对放在心上,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听话。
万安扭头看一眼娘,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打消给他相看姑娘或小哥儿的念头,那就试试看好了,让全家人看看他的决心。
万安回到房间把今天的工钱放在木匣子里,听着外面传来侄子和大嫂还有娘哭诉自己这个做小叔的不疼他,不舍得给他吃东西的声音,眼中泛起冷意。
上辈子他对这些侄子侄女可谓是疼爱有加,孝顺父母,敬爱哥嫂,对全家人掏心掏肺,拼死干活供大哥的儿子和二哥的儿子念书。到头来,换的是什么?是被家里人赶出家门冻死在雪地的凄惨下场。
张冬最近两天一直没有睡好,万安说他不会去相亲,但是即使万安拒绝一次又一次的相亲,他的家人也不会答应他娶他。
张冬心中忐忑不安,既希望万安能够真的信守承诺,又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被伤透了心还死不悔改,总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到了万家和媒人约好去其他村子相看人家的那天,张冬焦虑得睡不着觉,早早便从床上爬起来在家里到处找事情做。
他和万安那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他实在做不到。
张家人睡觉早,起床也早,他们瞧着自家小哥儿一副焦心的神情,频频往家门外看,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想什么,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默默叹气。他们家位于万家村主路中间地段,距离村口近,万安他家距离村口比较远,万家人带着万安走主路出村一定会经过他们家门口。
冬哥儿的身体刚有所好转,张家人哪里舍得让他干重活,张母把前不久从菜地里扒出来的一筐蒜头抬出来,让他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剥蒜。
吃过饭,张家人瞧着自家小哥儿继续坐在院子里剥蒜,一边剥蒜一边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不舍得数落自家小哥儿只能在心里独自生闷气。
张冬既忧虑又忐忑,祈祷万安和他的家人不要出村。可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冬和家里人便听到门外传来万安和他家人的声音,万安正在外面闹着让家人给他松绑。
张冬眉眼微动,轻轻推开拦着不让他出门的大嫂和二哥走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
门外围了一群人,人群中心是和村里人唠嗑的万母、万父和万安大哥以及被家里人用绳子捆住手脚放在牛车上,又在自己出来后被万母立刻拿布堵住嘴的万安。
众人注意到张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看到冬哥儿从门后走出来,万母还在一旁故意放大声音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闭上嘴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闹剧。众人的声音一消失,更映衬万母的说话声音尖利且清晰。
“咱们都是当娘的,只要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当娘的怎么也不可能会同意让自家孩子娶一个迟早死在家里的病秧子回家。他婶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万母握住手腕的那位妇人尴尬地笑了几声,撇过脑袋不说话,冬哥儿就在旁边听着看着呢,万家那口子说这话让她怎么回答。万母就是故意说给张家人尤其是张冬听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大儿子把牛车停在张冬家门口和村里人唠嗑,没有人和她说话,万母也照样一个人说得起兴。
“不管怎么说,除非我和他爹死了,否则我们两口子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家安子娶一个将死之人进门的。我呀,也不求未来那位小儿媳妇有多漂亮,有多大本事,就希望我家安子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他好好过日子,两个人能够相伴到老。不像某些人,虽说长得挺好看,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更不用说某些人惯会在我儿子面前装可怜,我和他爹,我们一家子人啊想想就觉得恶心,饭都能少吃两碗呦。马上就要死的人了,不好好在家里给自己准备棺材,还整天不要脸地勾引别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教的。像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应该刚出生就扔在尿桶里溺死!”
面对村里人略带谴责的眼神和耳边自己那不省心的小儿子“噔噔噔”踹木板的声音,万母不以为然,越说越兴奋,越发口不择言。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你们说说,你们有谁愿意让儿子娶一个病秧子进门?要我说啊,某些人啊,从小病到大,完全就是一个药罐子,只知道浪费家里的银子,早几年知事的时候怎么不干脆直接找根绳子吊死自己,还害得全家人跟着一起遭罪。现在好了,终于快要死了,人家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丢下十几两银子的外债让全家人还……”
“哎呦!”万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不知道被谁猛地推坐在地上,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老实出了名的张家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万家那口子,尤其是冬哥儿他娘,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人如今正双眼通红地瞪着万家那口子,刚才就是她把人推倒在地上。
“涂小花!你敢咒我儿子,咒我家乖乖,我撕烂你的嘴!”
众人看张家那口子像疯了一样,气得只喘粗气,忽然骑在万家那口子身上对她又抓又挠,疯狂扇万家那口子耳光,把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家那口子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