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坐在灶台前的凳子上一边看着万安在桌前的案板前揉面,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
万安力气大,三两下便将一盆面团揉好又接着揉下一盆面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将三盆面团揉好了。
张冬在这个时候适时提醒道:“你把这三个面团放进木桶里吧,记得在桶底铺上蒸笼布,撒上面粉,每放一个面团再撒一把面粉。你一会儿就拿着木桶去摆摊,咱们家也没有大的锅灶上木盆可以装下它们。”
万安乖乖照做,将面团装好以后便拿起冬哥儿给他盛的饭站在厨房里吃起来。
刚准备吃一口面条再吃菜,万安夹了空,拿筷子往下扒拉一下才发现冬哥儿给他盛了半碗的菜和半碗面条。
万安看着坐在椅子上乖乖吃饭的冬哥儿,想到之前割麦子时大嫂故意不想让他吃饱饭,冬哥儿那次也是特意给他盛了半碗肉想要让他吃,无奈地扶额轻笑。
在他想要对冬哥儿好一些的时候,冬哥儿的这些行为让他想对他更好。
有肉不知道留给他自己吃,居然傻乎乎地把肉留给他吃,想让他吃更多的肉,真是个傻子。
怎么办?在他以为他非常爱冬哥儿时,却发现每一天的冬哥儿总是会让他比前一天更爱他。
万安吃过午饭便推着推车出门摆摊了,张冬则留在家里。
巷口的大槐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需要四个成年人环抱才能将它围住,顶部茂密的树枝和树叶层层叠盖,将以树干为中心向周围延伸至四五米远的范围全部笼罩在树荫下。万安推着推车到了早上摆摊的巷口,大槐树下已经坐了一群出来乘凉唠嗑的老人家,万安推着推着走过去和那群老人家打招呼,将推车停到了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树荫下。
“小子,你又出来摆摊了?”有早上买过他家烧饼的一个老妇人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其他人看到他也纷纷和他打招呼。
“小伙子,吃过中午饭了没有?”
“哎呦,你这小伙子不错,这才回家多久啊,又出来摆摊了,知道赚钱养家。”
“……”
万安一边笑着回应老人们的话,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推车上的折叠椅子搬下来,将推车上其他东西规整好,“吃过了。我们家今天的午饭吃得比较早,我夫郎一回家就开始做中饭,吃完饭我就出来摆摊了。”
“唉哟,这大热天的,也是不容易啊。”
“是啊。”
众人纷纷感慨,还有人热心地给他递了一个草扇子,万安道了一声谢把扇子接过来给自己扇了两下,随后便坐在椅子上弯腰用扇子轻轻扇着刚点着的炉火。
“小伙子,你家住在哪儿?也是咱们这槐树巷的?”
“老伯,我和我夫郎昨天刚搬到咱们槐树巷的,租的是前几天刚搬走的孙婆婆家的房子。我姓万名安,我夫郎姓张名冬,大家都叫他‘冬哥儿’。”
“哦哟,原来租老孙家房子的人是你和你夫郎你们两口子啊,怪不得我们刚才都在说以前没见过你们两个。”
万安笑了两声,“是啊,以后咱们这些街坊邻居会经常见面嘞。”
老人家们都很热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万安便和他们说着话做着手里的烧饼。
在和老人们的聊天中,万安把槐树巷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知道槐树巷是个老巷子,已经存在四五十年了,槐树巷里住着的人家有九成是在镇上做生意的,还有人是在衙门当捕头的。
老人们也从万安口中得知了万安夫妻俩的情况,知道他和家里兄弟分了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夫郎从娘胎里出来便身体弱,需要经常吃药养身体,两人搬到镇上一是想要在镇上做点小生意赚钱,二是远离村子里那些是非,落个清净,他们心里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不错。
“万小子,你刚才说你夫郎一到换季,夏天柳絮到处乱飘和烟尘多的时候会经常嗓子痒,咳嗽得停不下来?”有一位老汉想到什么,扭头去和万安说话。
“昂。”万安不清楚老伯问这话的原因,但还是乖乖点头。
“我家院子的墙根底下长了三四棵野枇杷树,你有时间可以去我家挖一棵回家种在院子里,隔三差五就让你夫郎摘几片枇杷叶煮茶喝,等到枇杷树结了果子也可以让你夫郎吃枇杷果。枇杷这东西,对咳嗽管用着呢。”
这对于万安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不过他也不确定冬哥儿现在的身体情况适不适合吃枇杷,他还需要问过医馆的大夫才能决定让不让冬哥儿吃,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老伯的好心。
“那小子真是谢过了!就是不知道老伯您家住在哪个地方?”万安感激地用油皮纸给老伯包了五个刚出炉的烧饼,又给旁边坐着唠嗑的老伯伯和老婆婆们每人送了一个。
说要让万安去家里挖枇杷树的那位老伯乐呵地接过万安递过来的油皮纸,“老汉我姓冯,前面巷子拐角右手边第二个房子就是我家。”
“冯老伯,等我今天下午卖完烧饼,我就去您家里挖枇杷树。”
“行!”
……
到了中午,在大槐树下唠嗑的老伯和老婆婆们也都相继回家吃饭,集市上的行人也变得少了起来。
万安瞧着桶里刚卖了五分之一的面团,想着码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下工了,于是又重新收拾好东西,推着推车准备去码头卖烧饼。
到了码头,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卖饭,叫卖声此起彼伏,万安推着推车从头走到尾都没有看到可以挤进去的夹缝,这时他已经大汗淋漓,索性将推车停到了队伍尾端,寻了一个稍稍阴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