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好心情在看到吴三娘时似乎更好了些。“给母亲请安,一别月余,母亲瞧着格外容光焕发,是府里有了喜事?”吴三娘不知道江氏的这份儿高兴是因为什么,但并不妨碍她跟着领导一起高兴。“好孩子,快坐。许久不见,你这眼力是越发好了。这府里没了乌烟瘴气,看什么都是清秀宜人的,这心里自然就高兴。”江氏满眼笑意,看着吴三娘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意与愉悦。现在想来,当初出手帮冯氏母女出府,是她这辈子干的最痛快、最正确的事儿!“听浣纱姑姑说,父亲有恙,不知……”吴三娘依言落座,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屋内,轻笑道。江氏示意浣纱,将准备好的点心奉给吴三娘,这才笑着接道:“原以为你明早才能到家,你父亲便没等,刚喝了药,眼下正睡着。好孩子,见你父亲不急在一时。快跟母亲说说,在万寿禅寺住着可习惯?人手够不够?”这是要她汇报工作的意思?吴三娘最懂这套,起身朝江氏深深一福,郑重其事道:“此次顺利出府,多谢母亲鼎力相助,母亲慈爱,又指派了小桐几人去了湖州伺候,三娘在国寺诸事安好,多亏了您的恩德,三娘不知该如何回报,只能把这份恩德牢记于心……”江氏笑意深深,抬手示意吴三娘不必多礼。“你已经回报过了,我很满意,阿莹也很满意。阮家的事儿,回头叫阿莹跟你细说,眼下,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江氏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的阿吉的声音,原来是吴侍郎听说他朝思暮想的小女儿回来了,着急要见。吴三娘江氏:喝了药还不安分!迎着阿吉催促的眼神,吴三娘只好起身朝江氏告了退,江氏也不生气,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去书房的路上,吴三娘佯装关切地问道:“阿吉哥哥,父亲有恙,怎么还歇在书房了?”闻言,阿吉微微偏头,脚步不停,低声笑答:“当不得三娘子一声哥哥,三娘子客气,老爷自冯姨娘离去,晚间除了馥春院,再没去过别处。”再没去过别处?吴三娘眼眸微转,难道阮氏与父亲生了隔阂?个把月没去过碧柳院,这可是头一回啊。吴三娘带着满腹疑惑,跟着阿吉进了书房。吴侍郎的书房一分为二,后厢留了小门,僻出一间静室,吴侍郎此时正合着眼,歇在静室的床榻上。阿吉送到静室门口拦住了小桐,见状,吴三娘脚步放缓,独自走了进去。听到动静,吴侍郎睁开双眼朝外瞧,只一眼便愣住了。这是三娘?吴侍郎怔怔地想,三娘怎么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在他印象里,他的这个小女儿总是一副低头敛眉、胆小无比的模样,唯有馥春院那次,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半是委屈半是愤慨地状告二娘推她落水想到这,吴侍郎的心抽痛了一瞬,下意识地想上前拉住她。吴三娘见状,立刻驻足,与吴侍郎保持着不算太远,可也不算多近的距离。吴侍郎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才慢慢收回,喃喃道:“三娘,你回来了。”吴三娘不言不语,无声地福了福。见状,吴侍郎眼眸一动,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三娘,阿爹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黄大夫说我活不长了,咳咳,我也时常觉得胸口痛得很,三娘,你就看在阿爹命不久矣的份儿上”“黄大夫真这么说?”吴三娘想起浣纱的话,嘴角微微抽搐道。吴侍郎点头如捣蒜,看着好不真诚,再配合着那一脸的菜色和消瘦的身形,还真叫人信以为真呢。“黄大夫人呢?叫他过来,我要当面问问。”“黄大夫?他呃,家中有急事,回去了吧”吴侍郎揉了揉鼻子,掩饰住一丝不自在。闻言,吴三娘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随后道:“父亲眼看着活不成了,府里也没给您多准备个大夫?”吴侍郎: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就是!迎着吴三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吴侍郎扛不住了,眼睛瞟着床幔,支支吾吾道:“我这是慢症,大夫在不在的,也无妨”“父亲说无妨,祖母能同意?”吴三娘毫不留情,直接戳着她爹的肺叶子,“祖母把您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您活不长了,祖母能这般沉得住气?”“父亲别忘了,您和我娘置气,祖母可是回回都罚我娘跪上半日的!严寒酷暑,可有例外?”“您若真是重病,府中敢不给您寻大夫,祖母难道会饶过母亲?”听她旧事重提,吴侍郎的脸白了一分,也不敢再胡闹,只得讷讷道:“我混说的,混说的,我这不是怕你心里有怨,不肯好好说话么”不过三娘这份气势,倒和刚入府时的雨湖极像。吴侍郎眼底闪过浓浓的怀念,忍不住问道:“你娘她还好吗?”吴三娘心里警铃大作,直截了当道:“斯人已逝,父亲病糊涂了?”吴侍郎:得得得,算他白问!“父亲费尽心思地接我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吴三娘不想看她爹表演怀念过去,开门见山道,“若是如此,三娘便告退了。”吴侍郎连忙赤着脚跳下了床,口中哎哎着伸手去拦阻。吴三娘看得一阵眼皮狂跳,她怎么觉得离开月余,她这个便宜老爹有些不一样了呢?难道她娘的离开竟对他打击得这般深?“三娘,叫你回来是有要事,你坐下,坐下!”吴侍郎指了指床边的绣凳,急急道,“阿吉,叫张管事进来。”见吴三娘面露疑云,吴侍郎又解释道:“张管事查到了些事,我想让你也听一听,日后,日后”:()三娘子今天躺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