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明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一个人,如今面对自己选择进入的战场,竟有了害怕的心态……
……
沈寺城这两天温度降低了一些,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如今晚间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
瑞雪兆丰年。
这在过去几十年都无雪的沈寺城可是个好兆头。
可远方越逼越近的炮火、硝烟早已成了所有人的午夜噩梦,人心惶惶的战事早就把往日繁华的街市清成了空城,今年的新年大抵是过不安生了。
许言蜜从太阳刚开始落山时就一直站在门外等程汀南回来。
自从苏州城回来,她头上就一直悬着把剑,牵引绳索的那段握在程汀南的手里,如今就只等着熟悉的汽车声驶进别墅,宣判最终的生死结局。
“дopoгar,已经很晚了,还是进里面等阿喻吧。”
爱丽把皮草披在她肩上,劝了两句看人还是一点跟自己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也站定在门口叹了口气。
“дopoгar,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就像阿喻当年非要从军,最开始我几乎每个月都要给他写封信,唯恐联系断了,之后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精神紧绷了整整一天,现在任何外界的刺激都能让这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身体几乎已经被冷风吹僵了,许言蜜动了动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指,转头看向爱丽,声音轻得一阵风都能吹散。
“那您跟程伯父为什么又会同意他从军。”
“因为,他说他想保护想保护的人。”
爱丽垂下了唇角,向来情绪外放的她连悲伤都很明显,虽然已经知道程汀南小时候的很多事,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程家那两位长辈。
“其实阿喻的祖父祖母就是死在外寇手里的,他当时年纪还很小,但却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记下了,明明是不喜欢吵闹和血腥的性子,但长大后还是选择了做军人。”
那还是外寇刚刚盯上淮南地区的时候,程禹寒出国参加画展,闲暇的程老爷子带着妻孙儿媳外出采风,却不慎撞上了一批潜进地界的敌兵,还被挟持着往最近的村庄带路。
程家祖上几代都有文人风骨的固执,可杀不可辱,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家国的事,所以两位老人毫无意外成了他们的木仓下冤魂。
如果后来不是淮南地区的军方及时赶到,当时也在车上的程汀南跟爱丽一定也会惨遭不测。
外寇是畜生,是强盗,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柔弱的女人跟稚嫩的孩童都是他们最喜欢的“玩具”,惨叫和鲜血激不起他们的任何同情心。
所以几年前儿子突然要参军的时候,程氏夫妇两人谁都没有反对,毕竟这一切选择都有迹可循。
因为亲眼目睹亲人惨死外寇之手,之后才有了后来的弃文从军,成了整个淮南地区的“程少帅”,即使被戴上无形的枷锁也无怨言,情愿担上与自己无关的责任。
他说他想保护想保护的人,可却在害怕自己不能永远陪在爱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