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这小蹄子果然是被水鬼附身了。
以前的周芳哪里会说出这样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尤其是她如今这模样,虽然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外衫,头发凌乱,可坐在桌上那慢条斯理的模样,那双含笑而威的眸子,哪里是从前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周氏!
田氏越想越觉得恐惧,屋前屋后,只他们两人。
若水鬼发威,将她吃了怎么办?
田氏战战兢兢的将板凳往后拉开少许距离,不敢近身。
这一动,牵扯到昨日暗处的伤口,田氏疼得龇牙咧嘴,偏又不好明说。
可恨那道士,做法除妖竟然要二十两银子,怎的不去抢?
田氏晚间入睡将门栓插得严严实实。
她还是不放心,又拿桌子抵着门。
向来抠搜的田氏因为害怕,这次决定奢侈一回,没吹熄床头的油灯。
再熬一夜,明日她就去找河堤监工的大儿子!大儿子阳气重,定能克住这妖邪!
这一夜,田氏睡得极不安稳。
偏天公不作美,睡到深夜狂风大起,吹开窗户,惊醒田氏。
而田氏一睁眼就看见屋内那条乌漆墨黑的身影。
那人披散着头发,穿一身雪白的衣裳,鬼鬼祟祟的立在床边。大风将灯吹灭,屋内登时漆黑一片。
老太太惊呼一声,吓得背过了气。
两眼一黑,双腿一蹬,人事不省。
周庭芳撩开头发,秀眉微蹙,“不是吧,这老东西如此不经玩?这才两个回合就死透了?”
田氏死了可太麻烦了。
她的和离书还指望田氏呢。
于是她干脆利落的上前,拿起床头的绣花针,直接往她人中地方狠狠一扎——
起死回生术!
田氏吃痛,垂死梦中惊坐起。
她一睁眼看见周庭芳的脸就吓得往后退,还不断挥舞手臂,口水横流着大声尖叫:“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过是骂了周氏几句,是她自己想不开要跳河,与我无关!你要索命别索我的,我还有个儿媳,正年轻呢,身体又康健,你去占她的身子!”
周庭芳无语凝噎。
田氏抬眸就发现眼前的人笑得更真诚了,两颗白花花的牙齿在夜色里泛着光。
“哎呀,婆母你怎么又说胡话啦!定是梦魇了,我得好好帮您治治——”
田氏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颊红肿,又疼又痒。
周庭芳已经悠闲起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在厨房里搅动风云,看上去心情极好。
而田氏经过两夜的折腾,如今眼睑下两团骇人的乌青,脸部浮肿,显然有些不成人形。
这水鬼,当真厉害!
田氏朝她背影啐了一口。
牵动伤口,田氏“嘶”一声,捂住脸颊。
这样下去可不成,得请个厉害的道士来做法。
说来也巧,田氏刚收拾了准备出门子,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满头鶴发的道袍老者,正鬼鬼祟祟的往屋内张望。
四目相对,那老道却神色慌张,转身就走!
田氏哪里依他,当下拽着他,不依不饶道:“你在我家门口张望什么?!”
那老道连声讨饶,“没看什么,没看什么,你快松开我!这…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