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卿听到了她口中的最后一句话。
床下渐渐有了动静,持弩的兵士抬起弩,被周舜卿摁了下去。
“没我号令,不得发矢。”周舜卿道。
“周大人,太妃殿下在这儿!”
钱焘一边从床下爬出,一边向周舜卿招呼道。
“来,殿下……”
钱焘用肩膀扛起床的一侧,朱长金弯着腰从里面走出。
“殿下……”经过方才的一番事端,周舜卿只顾着行礼,却已经忘了准备好的说辞。
“免礼了,周大人。”朱长金一手扶着裙摆,微微欠下身,一手放在周舜卿手腕,轻轻扶他起身。
此种逾矩之行,令周舜卿惊了一下,本能地抬头看,却与朱长金的目光相接。
火光昏黄,朱长金几根落单发丝杂乱地贴在瓷白的额头,杏红色的眼眸映着点点烛火,宛若火山脚下将要沸腾的湖水。
他不知对着那汪湖水盯了多久,直到门外的脚步声靠近时,才匆忙收回目光。
万安期与朱福听见里面的动静,也跟了进来。
“殿下……”万安期与朱福向朱长金行礼,等待着其他赏赐。
“敢问殿下,方才发生何事?”周舜卿看向床上已经没有动静的女子。
“红梅姐走了以后……”钱焘顿了顿,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红梅姐?”周舜卿不解问道。
“就是被射死的那个侍女。”万安期解释。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叩门,我问门外是谁,那人还反问我说‘你说呢?’我觉得这个口气,应该是周大人,索性就开了门……”钱焘一边比划,一边眉飞色舞道。
“谁知道一开门,他就把我给撞开了,我一看,呦呵!是一个老头儿,脸啊脖子啊都烂完了,就和地窖里放了一冬天的白菜叶子一样……我借个光一看,喝!还穿着寿衣呢!”
万安期与朱福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他们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他上来就要用那腌臜黑手挠我,我赶紧推了他一把,然后一边骂他一边用剪子扎他,把他身上发黑的干皮都扎下来一地,啧啧啧……他见我不好对付,就转头去找太妃,太妃拎起烛台,砸掉他半拉脑袋,不过他肯定是在土里埋了太久,脑壳也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