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摘下身旁一朵梨花,插在朱长金发间。
“长金,你可认得?”
“梨花嘛……但你我就在梨花甸呀……”
“正是。”
朱长金察觉到,那根物什在她身体里又挺立起来,将她体内的余烬再度点燃。
那日最后,朱长金声嘶力竭,周身的骨架都像被打散,两人的汗水汇成涓涓细流,同雨水混在一起。
“陛下,龙图阁大学士苏大人找……”一名年轻内侍拿着黄罗伞跑来,撞见眼前此景,急忙背过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只脚在地上原地踩着。
“你去原处等我,莫要让旁人进来。”赵顼命令道。
“喏。”
内侍丢下黄罗伞,一溜烟儿似的跑开。
朱长金有些被吓到,瞪大两只桃花眼,半是询问半是乞怜地望向赵顼。
“这小黄门名叫钱焘,本是在弓马子弟所习武艺,历兵法的,但他天生好逸恶劳,不是那块料,王大人便把他送来我这儿,尽管没那么机灵,不过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你不必害怕……”
赵顼安慰道。
“陛下要走了吗?”
“是……”
赵顼将朱长金抱到凉亭木椅之上,为她系好凌乱的衣冠,随后转身离开。
“仲针!”朱长金叫住他。
“嗯?”赵顼不解道。
“堂堂赵官家,就要这般模样去见人?”朱长金笑道。
赵顼低下头,方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不堪,素纱下摆还沾染着一大片水渍。
“看你傻得……”
朱长金笑着脱去他脏污的上衣,随后将今日带来的绛色罗袖为他穿上。
“穿这件。”
从那以后,朱长金便犯了相思病。
她常常转着脑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有时还会独自唱起小曲,唱来唱去都是同一首《长命女》。
与她同屋的女侍被她吓到,没过多久便跑去了别屋去住。
半月后,当王中正出现在她面前,为她们这些宫娥安排当日的活计时,朱长金忽地笑了。
她看到王中正头顶的朝冠之上,插着一根鸢尾花翎。
那日,她在鸢尾圃中见到了赵顼。
他们在浅紫色的鸢尾花海中缠绵,恨不得将这天当作一生去体味。
然而,夜幕将近时,赵顼又要离开。
曾有人对朱长金说过,世上有两类女子最是可怜。
一是青楼的风尘女子,总要离开情郎,投往他人怀抱;一是宫中的妃子,总要目送爱侣去与他人缠绵。
朱长金深知,那人总归不是自己的。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相较于她之前的人生,能有这样一场羁绊,也算是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