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娘生活不如意。”
爹爹又爱挥霍,府中光景很是不好,还要寄给哥哥,更是所剩无几。身上这件织锦衣裙还是前年做的。
还记得刚来汴京的时候,头回入宫参加宫宴的场景。
许多诰命夫人披金带翠,面上容光焕发,她们的女儿自然也是昂扬着高贵的头颅,谁家在朝中得势,谁便人群簇拥一呼百应。
没落的忠毅伯府,在其间显得分外寒酸。
越是不想叫人看出端倪,越是露怯,娘与她都不知宫中规矩礼仪,只能照着身旁的人有样学样,旁桌的夫人碰碰筷子,装作起身,她们也跟着学,殊不知是故意戏弄,看她们这土包子的笑话。
池纯音忘不掉娘涨红的脸。
若嫁给他们当小妾,自己苦了些,若能哄得那些人开心,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哥哥调回汴京,爹娘也不用成日在家起争执。
可想到那些人老得脸上都起褶子,嫁了就只能日日盼着恩宠,还要担心主母的责骂,生出来的孩子也要被人欺负。池纯音眼泪止不住汨汨地留。
“娘,我有些累了,容我想想。”
“纯音定能想明白的。”
第二日,早膳。
池纯音一进门,瞧见忠毅伯夫人已经老早坐着候着她。
忠毅伯夫人眼底带着青色,也是整夜未休息好。
她回避着娘期盼的目光,鼻梁发酸。
“纯音,想得如何了?”
池纯音心底发苦,喉间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回应。
“娘知道你懂事,为你多添置些嫁妆,叫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为人妾室哪里有什麽风风光光,只能坐着轿子从偏门送进去。
池纯音依旧说不出话来,吞吐半天换来一句:“娘,我不饿,先回房了。”
“云梦,扶小姐回去。”忠毅伯夫人音调上扬。
池纯音坐在桌前,和个石雕似的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云梦看得心惊,“小姐,真要嫁吗?”
家中光景不好也不是一俩日的事,若有选择,娘怎麽会选这些人呢?
连过去好几日,池纯音都蔫搭搭守在房中,不愿出门也不愿见人。
不知娘最后定了谁,谁都没差。
云梦递来从宫中的请柬折子:“小姐,皇后娘娘宫中举办宴会,给小姐下帖子了。”
池纯音难得精神些:“準备入宫。”
不知多久时日未出过门,马车驶进宫墙后,池纯音依旧觉得有些恍惚,看着高耸入云的红砖绿瓦,怔愣着发着呆。
真嫁给人做小妾就再也没机会见到皇后娘娘,再得宠的小妾也不能跟着主母入宫的。
马车不能进后宫,剩下的路池纯音只能下来自己走,往日觉得长的路途,今日却不觉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