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铄每每见到柳思欢这样的眼神心中都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这么爱他们的儿子,为何就不能正眼看看他?“你们把他教育的很好。”司徒铄瓮声瓮气道。“阿锦他姓唐,无论你再看中他,我也不会让他承认你。”“无论他承不承认我,都改不了我才是他亲生父亲的实事。”“……那你就给我好好护着他。”柳思欢与司徒铄二人说话声音并不大,可寝宫内并无他人,寂静极了,他二人又只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唐熙锦那握住又松开的手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其实唐熙锦已经醒了,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只要不是个笨蛋,都能明白那些话到底代表了什么—他不是唐清铭的亲生儿子,他是司徒铄与柳思欢的孩子!他心中混乱,只知道自己要找个合适的时机醒来,一定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底他心地善良,知道无论是谁对他都是真心疼爱,不想伤了长辈的心。从唐熙锦醒来到他完全大好,司徒铄一直将他留在宫中修养,柳思欢自然也是留在宫里陪着,她倒没什么不自在,毕竟以她的脾气,那些给她不快活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唐熙锦不敢去问柳思欢与司徒铄,想着当年的事并不算小,他自是听过闲言碎语,只不过情节大有不同,可无论如何,唐家的人却是瞒不过,便私下里偷偷去问恭嫔。虽无旁人在侧,可恭嫔唐思蕊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她这个侄子,平时还好,此时神色身姿简直像极了柳思欢,在不得不承认事实之后,她也顾不得辈分高低和男女有别,抓着唐熙锦的胳膊,就开始求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姐姐还不扒了我的皮。阿锦,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广平候府以后都是你的,这皇家的事没什么好争的,天家无父子,你现在的荣宠,留在宫中未必会有。”唐熙锦低着头,半晌勉强扯出一抹笑,他也是知道他娘亲狠起来什么都做的出,尤其是为了他,“您严重了,这种事,我自是听我娘的。”他半大不大,也不算是小孩了,纵然还不是很懂那些个弯弯绕绕,但天生心思敏锐,就跟他母亲一般,擅长趋利避害,也因此躲过了很多的麻烦。但他对于柳思欢是十分了解的,多年来一直都有的疑惑仿佛得到了答案,那些不能言说的恐惧与欣喜,自得与自卑,那些有悖常理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我娘总归是为了我好。”唐熙锦年纪轻轻,心下平添多种愁绪,他不好评价长辈,只能这么叹道。这边唐熙锦被突如其来的身世弄得心神不宁,那边柳思欢与司徒铄也是吵了个旗鼓相当。每每见到柳思欢之时司徒铄总是不喜欢身边有旁人,此刻看着她双眸翦水,容颜娇艳,身姿婀娜,偏偏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的天真,司徒铄不由又动了些别样的心思。“你给我自重一点。”却见柳思欢防备的退后几步,冷漠道。“你跟我说自重?”司徒铄本也就是随口调笑,见她态度,心中上火,仗着周遭无人,强行将柳思欢拉入怀中,无视她的冷脸,轻轻在她耳畔道,“你忘了阿锦是怎么来的?你好意思跟我说自重?”柳思欢只觉得司徒铄多年未好的神经病又犯了,用力的用脚去踹他,“我既然嫁了人,自然不会再与你有牵扯。”绝口不提当年之事。“可你这两天一闹,谁都知道你只在意儿子不在意丈夫了。”司徒铄随口接到,心中突然有什么闪过,他猛地抓住,登时便问,“你好不容易嫁给唐清铭,又何必为了阿锦这般费心费力?”柳思欢被他这话问的浑身僵住,谁这么问她她都可以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可偏偏这个人她不愿意糊弄!沉默半晌,柳思欢干脆放弃伪装,她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类似于自嘲的诡秘笑意,她猛地凑的极近,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低声问道,“儿子是天然的骨血关系,丈夫又怎么能相比?”她的话中是难以言喻的冷漠,仿佛这些年对于唐清铭的爱全是假的一般,可事实不过是,她更在意唐熙锦罢了。“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司徒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指出这个事实。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说这些,可他有预感,今天不问,很多事再也没有答案,她与他也就真的无缘了。柳思欢扭过头,刻薄道,“他们算什么?他们与我和阿锦是不同的。我这辈子注定如同浮萍……还不是你造成的?”司徒铄知晓柳思欢自幼不爱读书,可这几日他却是发现这些年柳思欢耐着性子看了不少古籍,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此刻,他心头慌乱又凄楚,突然浮现两句话,“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他看了一眼柳思欢,继续道,“还是,浮萍本无根,顺水东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