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烛光随风跳跃,如同三束漂在空中跃动的鬼火,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楚玉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要被镜中的烛火夺去了,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她简直无法想象此时举着镜子的江寒声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想,若换作是她,此刻大概已经受不了压力扔掉镜子跑了。
然而江寒声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稳稳地举着镜子,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时也突然开口道:“现在。”
楚玉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江寒声的声音已经紧接着响起:“江吟、江吟、江吟、江吟……”两人默契得仿佛认识多年的伙伴。
不断的重复会让人产生一种陌生感,就像重复写一个字会逐渐觉得不认识这个字,而重复念一个名字,则是逐渐让人觉得字的发音奇怪,好像舌头都要打结了一般。
江寒声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念名字的最初,他就会在每次念完江吟的名字之后暂停的一秒钟时间数一个数字,以打破重复所带来的陌生感,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准备了。
马善文几人听着江寒声口中不断吐出“江吟”这个名字,刚开始还好,只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诡异。
可随着时间点推移,他们逐渐觉得那两个字听起来竟是如此的陌生,像是某种从未听到过的发音。
他们忍不住开始慌乱,心跳也变得不齐起来,更糟糕的是,随着这种慌乱,在他们耳中停顿间歇一致的韵律好像突然被打破了。
每一个音出现的时间都非常奇怪,卡在心跳之间的空隙,像是故意要让人感到不舒服似的。
几人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本来平整悠长的呼吸声也变得参差不齐起来,越来越短暂、越来越急促,好像他们并非站在原地,而是被追赶着跑了几千米一般。
念到第三十声的时候,江寒声耳边已经充斥着其余任务者的喘息声,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律,嘴里继续念着:“江吟、江吟、江吟……”
突然,江寒声感觉到了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夹杂着细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人正在缓慢地靠近。
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堆在角落的桌椅发出“哗哗”的声音,黑暗将一切声音放大无数倍,只有幽白的烛光随着风跳跃得厉害,好似下一秒就要熄灭了,直让人头皮发麻。
但即便如此,江寒声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盯着脚下的白骨,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烛火上。
“江吟、江吟、江吟……”
冷风越来越甚,就连门扉都被吹得轻轻扇动起来,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正在无声地靠近。
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只是听着,就叫人产生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江吟、江吟、江吟……”江寒声额头也出现了浅浅一层冷汗,背后的冷风让他感觉像是被一具尸体抱住。
内心终于数到‘四十八’,就是江寒声也出现了短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声音不由自主提高:
“江吟!”
几乎是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三根白烛齐齐熄灭,会议室骤然陷入黑暗之中。
风声也突然停止了,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所有人的呼吸骤停,整个房间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咔哒、咔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微弱的光亮起。
时也点燃了打火机,光线从下向上照亮了他半张脸,鼻梁在明暗交界线的分割下格外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