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见一愣。
随后他轻轻低下眼眸,遮掩眼中的失落,复又扬起笑脸,乖顺道:“主君,走吧。”
不知泠见做了什么,晏来归周身的魇魔即使蠢蠢欲动,也没有再像之前伤害他那样僭越半步,就这么牢牢锁住晏来归周身大穴,让他无法动用魔息反抗。
“你现在算是活着,还是死的?”晏来归拢着袖子缓步走着,语调悠闲,像是一场许久不见的故人叙旧。
泠见想了想,老实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半死不活吧,我醒来就这样了。”
魇魔害死很多人,他不喜欢魇魔,可是魇魔的确让他起死回生,并且让他拥有了曾经不敢想的……力量。
“但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泠见开心道:“主君,我再也不会成为您的拖累了。我想救您。我不能看着您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他们害死。”
“……”晏来归垂下眼眸,慢吞吞地噢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孩子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与虎谋皮不是什么好事。不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就已经很好了。
山庄里的孟苍指着晏来归离开的背影,在殊灵面前急得都要跳起来了,然而殊灵却只是拦着他,站在原地不曾动作。
"泠见。"
晏来归停下脚步,轻轻开口。
泠见也停在了他的侧后方,道:“主君?”
行走的过程中,泠见的脚步始终后他半步,不曾逾越半步。
泠见很喜欢这个角度。
他为了给家里老父母和幼妹讨一口吃的,自作主张把自己卖了,从一开始咽下血逼自己低头,最后把自己磋磨成了那些上位者口中的尤物。
贱命一条而已,没有什么所谓的,只是主君偏要把他们拉出泥潭。
泠见从前有多恨自己卑躬屈膝,现在就有多喜欢在主君身旁卑躬屈膝。
那样主君就会花多两分心思,专门揪他出来严肃谈话。对那时候的泠见而言,能多听主君与他说说话,都已经是天赐的万幸了。
只是用过一次,他就不再表现得太过分了。
像这样,只是后主君半步,用仰视的角度来看他就已经足够了。
主君总是被其他事情绊住心神,纵然很想吸引主君的注意,可他再怎么没底线,也不该让自己成为主君耗神的原因。
主君不许他们这些血脉低贱的半魔称奴称妾,不许他们自怨自艾,想要他们以正常魔的身份好好活着,随便怎么样,活着就好。
那段时间主君还未正式继任魔君,外面总谣传主君私用魔渊之心,要向他讨说法,因此主君身上隔三差五就带着血气,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主君不肯说,他们也没办法知道。
人族讨厌他,魔族内部也不见得多喜欢他,可是主君每天还是笑吟吟的,窝在魔宫里过得悠然自得,还总是喜欢捡一些流浪小妖回家,没事的时候一抱就是一整天,魔宫之内去哪都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