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什么意思?”苏染眯了眯眼睛。尽管大敌当头生死只在顷刻,苏染也不能做到对银利的话完全无动于衷。“只收了两个徒弟”“不过是个普通的单灵根”“真以为尹青河能看得上”,给一直天之骄子顺风顺水的苏染心里,留下了一点阴影。但苏染却也无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方的话上。她扣紧了手中的匕首,微微弯了膝盖。只有一次机会。“尹青河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可是挑剔得很。”银利毫不留情地把苏染的脸撇向一边,“一百多年来他只收过两个徒弟,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荆山派作为天下四派之一,历年来并不缺天赋异禀的弟子。他们的资质或许不及林宴和,但一定能强过唐淑月。然而清微也并没有就此把他们收入门下,总要有些原因。“这么一想,我倒对你有些好奇了。”银利转过头去看奄奄一息的唐淑月,“你是靠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原本身受重伤甚至无法站立的唐淑月,在银利面前倏忽化为泡沫,从湖水中消失了个干净彻底。即便强大如银利,也完全不能在自己的水域中察觉到她逃去了哪里。“……幻术?”少有的,银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名为困惑的表情。就是现在!苏染因为手臂依旧被水流困在身后,无法从正面直接攻击对方。她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借着湖水的浮力直接扑了上去,匕首朝着银利的后脖颈切下。眼睛虽然不能看见对方做出的反应,但只要动作够快,一切都还来得及。匕首被火焰灼烧成炽热的红色,和湖水碰撞在一起,发出淬火的声响。银利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以他的身手本可轻易躲开,但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原本消失的唐淑月如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直直地撞入他的怀里,手中握着一把湖水冻成的冰剑。那一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银利的胸膛,带出一长串破碎的血花。她那原本在下腹的贯穿伤口消失了,腿上多出了一道冰箭的擦伤,还在向外渗着血。“……绮罗幻术?”银利终于确认了唐淑月的招数,“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只是人族而已,怎么会在妖族中也甚是罕见难以掌握的绮罗幻术?这可是犬科妖族独有的天赋技能,银利快满两百岁,依然无法理解这幻术的皮毛。然而唐淑月怎么看都只是人类,脸上还带着一点残余的稚气,她到底也只有十五岁而已。因为受伤带来的疼痛,她的额头布满汗水,脸上却是一种近乎冷淡的漠然,似乎并不把银利看在眼里,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像极了那日对着狻猊挑眉的尹青河,明明已经危在旦夕,却依然要故作镇静。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带出一种虚张声势的凌厉。银利最恨他这幅神情。像是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尹青河居然还能笑出来,“真是让我受到了惊吓。”一百二十七年前的记忆倒回,和眼前的光景逐渐重合,银利的瞳孔骤然放大:“是你!是你!原来是你!”苏染的匕首已经没入了银利的后背,滚烫的金属似乎能融化银利的骨骼,他的脊髓也随之燃烧起来。但银利却像是不觉得痛,反而猖狂地大笑起来:“难怪,难怪尹青河会收你当徒弟——”唐淑月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冰剑,用力地拧过剑身。银利胸口的伤口骤然扩大,心脏被完全破坏,在最后一次跳动中挤压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溅了唐淑月一身血污。“原来你是……”银利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呵呵”声,原本他最熟悉亲切的水元素脱离了他的掌控,倒回来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银利的身体逐渐滑落,最终倒在了地上,露出身后大口喘气的苏染。因为情急之下无法控制金属的高温,苏染的手被火焰灼烧,一部分血皮黏在了金属刀刃上,暂时无法分开。火灵根的人被自己的火焰灼伤,说出去大概会笑死一群还没筑基的修士。但苏染现在却没有时间关注自己手上的伤势。“师妹,”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唐淑月,“你什么时候学的妖族术法?”绮罗幻术唐淑月化去手中的冰剑,闻言愣了一下。“很难回答吗?”苏染沉声道,“我与你同门十年,没见过师父有教习幻术。”荆山派多剑修,清微真人教授徒弟修炼除了坐忘心法之外,便是荆山派名闻天下的无涯剑诀。荆山派子弟注重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和能够斩断一切的决心,对敌时很少会用其他“旁门左道”。苏染跟随师父十多年,不曾听闻清微道长有擅长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