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漪打开车内灯,将盒子打开看了一下,她拿起手表冰冷的表链仔细审度,手表里的时针、分针、秒针正井然有序地走着,一圈一圈的循环,毫无差错。表盘还在橙黄的灯光下闪着宝蓝色的光。连漪想到了沈思晏,他就像这表盘上的蓝色,并不夺目,深邃柔和。她想起那天他亲吻她的时候,带着青涩的小心翼翼,紧紧环抱着她的手臂,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落下吻时,却又温柔克制。不动心是假的,但她不是二十一二岁,无所谓感情结果的年纪了。朋友的结婚请柬更提醒着她,她们都渐渐地趋向于稳定的生活了。尽管好像不久前她们都还在大学里,不着边际地聊着自己的理想型。那个时候顾梦麟追星,两万块钱一张门票看一场演唱会,何嘉嘉暗恋部门学长,发现学长是渣男后咬牙切齿说再也不会爱了,裘玉喜欢老实的书呆子类型,可泡在图书馆里四年也没找到喜欢的。现在顾梦麟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何嘉嘉早早被上司搞定拐进婚姻殿堂,裘玉也要结婚了,好像只有连漪还是孤家寡人了。其实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林余祐会修成正果,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分手。他们之间,她认为是没有出轨没有误会的。只是有一天,连漪工作完疲惫地回到家,看到男友在激情打游戏……他在象牙塔里没有任何压力,而她累得只想瘫在床上睡一觉的时候还要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子,心里最后那根摇摇欲坠的弦崩断,她疲惫且平静地和林余祐说了分手。所有的爱意在激情褪去后都只有两看相厌的倦怠,两年的感情付诸流水,再来一次,她怕承受不住了。连漪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路漫无目的地直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开到燕湖大学附近了。燕湖大学主校门恢宏气派,高大的大理石石柱支撑匾额,两侧是树木林立,在黑夜的橘黄色路灯下仍显得绿意盎然。她在这所大学待了七年,里面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条路她都熟悉。她按下车窗,看着灯火里的校门口。时而有车来往出入,而门口的保安仍然是那两个大爷。查过她无数次学生证,说过无数次晚上好,而转眼,她已从校门内到了校门外。忙碌充裕的学生生涯都已成回忆了,即便是望穿了眼也回不到过去。她开动车准备走,兀地在门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这么巧?校门口不能按喇叭,连漪食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两下,想了想应该怎么叫他,在他正要走的时候,她想起了手机,滑到电话号码直接打了过去。她看到沈思晏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会手机,接通了电话。“回头。”连漪说。沈思晏怔了一下,转过身,他身后空无一人。连漪看着他愣住的表情,好笑道:“对面。”她打开了双闪。“你在车里?”沈思晏震惊而又不敢相信地问。连漪:“嗯,我看到你了,过不过来?”“马上!”话音才落,沈思晏跑了起来。连漪也下了车,关上了车门。沈思晏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住,压抑不住开心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正好路过,看到了你,这个给你。”她将手表盒子递给沈思晏。沈思晏看看盒子又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法收敛,他抬起手的时候觉得自己手臂都在微微发抖,像做梦一样,他接过盒子。连漪抬抬下巴,说:“打开看看。”沈思晏笑着打开了盒子,然后……他的笑容凝固了。“关逸然还给你的,你看有没有损坏。”连漪说。只一眼,他便认了出来。“这是……为什么?”他茫然地问。连漪皱眉,不解,“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给我?”他声音都微微颤了起来。连漪先是莫名其妙,和他对视良久,终于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她无奈地笑了,“想什么呢,是你手表太贵重了,你以为我要和你划清界限吗?”“不是吗?”他声音一轻,语气还是委屈死了。连漪问他:“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沈思晏盯着她,眼神委屈,无声控告。的确,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或者说,一个星期连漪没有回过他消息了。连漪自认理亏,轻叹一口气,问他:“你是要去哪?”沈思晏迟疑了一下,说:“我回去。”“上车吗,我送你回去。”“好。”他又笑了起来。连漪再没见过比他更好哄了的,三两句话就眉开眼笑,当真是应了名字,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