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屏风门外传来侍女的低声禀告:“春娘子,绸缎庄的刘老板到了。”春娘子收了脸上的笑意,“知道了。”她用团扇点了点焉九,“焉公子,请随我来吧。”春娘子的艳丽裙摆如流水般在深红的实木地板上逦迤划过,焉九绕开她的裙摆,抬脚跟了上去。长离在他的袖中暗自发愁,这春娘子就够难缠的了,也不知那刘老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总觉得今晚这场会友,是宴无好宴。刘老板出手阔绰,直接包下了浮香筑的一层,此时已是欢声笑语一片。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左右两侧各跪坐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小娘子,一个为他斟酒递筷,一个为他摇扇逗趣,哄得他春风满面。春娘子从木质楼梯上漫步而下,人未至,声先到。“刘老板大驾光临我这浮香筑,当真是蓬荜生辉。”刘老板闻言,朗声大笑:“春娘子来得这般晚,我还当是你不欢迎我这客人。”春娘子一听,当即扶了扶头上的赤金镶珠长簪,面带嗔怒道:“我不过是选钗子耽误了一刻钟,刘老板怎得如此性急。”刘老板被她的美目一横,立刻放低姿态道:“是我说错话了,惹了春娘子不高兴,我自罚一杯。”他端起身前的酒杯作势欲饮,却被春娘子用团扇轻轻拦下。“刘老板,这酒先不急着喝,我今日带了一位新客人。”说着,春娘子将身后的焉九让至人前。焉九倒也不虚,朝着刘老板拱手道:“刘老板,久仰大名。”春娘子示意旁边的侍女斟酒,酒水汩汩流入杯中,声音清脆悦耳。“刘老板,焉公子是做丝绸生意的,和你经营的绸缎庄关系密切,想必你不会介意今日席上再添一座吧?”刘老板眯起眼睛,用那双细长精明的眼睛打量了焉九片刻,在他过分年轻俊俏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才缓缓开口道:“既是春娘子带来的人,我自然不会介意。”焉九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主动向刘老板敬酒。“刘老板,您是长秋城生意场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子年轻,还要多多向您讨教学习。”刘老板随意地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算是接下他的示好。接下来的席面上,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焉九坐在角落新增的席位上,顾自夹眼前的一盘花生米吃。小剑灵说了,今晚不准再多喝。不能自斟自饮打发时间门,就只好数一数这一盘花生米了。然而焉九想安安静静待着,却架不住好奇之人主动上前打探。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名绿衣商人拿着酒杯挤到他的桌边,挤眉弄眼道:“你和春娘子是什么关系?”焉九将花生米咬得嘎吱嘎吱响,“浮香筑客人和主人的关系。”绿衣商人满脸的不信,“普通客人能让春娘子亲自为你引见刘老板?岁小孩都不信。”焉九瞥他一眼,继续夹他的花生米,“事实如此,你不信我也无法。”绿衣商人实在是好奇,毕竟春娘子作为浮香筑主事,除了城中高官和刘老板这等商界大老板,普通客人她从不亲自接待。这个小子何德何能,能让她牵线搭桥。绿衣商人眼珠一转,凑近低声道:“这样吧,我们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也告诉你一件事。”焉九不经意地随口道:“什么事?”绿衣商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关于浮香筑的事情,你肯定不会没兴趣吧?”本不欲理会的焉九被勾起了兴致,夹花生米的手一顿。衣袖下的长离也来了精神,吃喝玩乐的酒席没什么意思,酒席上流出来的八卦才是其中精髓。绿衣商人见状,嘿嘿一笑,“怎么样,换不换?”焉九稳住神情,“你先说说,不然我怎知你是不是拿众人皆知的事情来诓我。”绿衣商人也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反正焉九确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春娘子来的,这层关系跑不了,他先透露也不亏。他压低声音神秘道:“你可知浮香筑为何在短短时间门就在长秋城站住了脚跟?”焉九淡淡道:“春娘子经营有方,又有各方大佬捧场,这有什么奇怪的。”绿衣商人摇了摇手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焉九垂下眼睫,“愿闻其详。”绿衣商人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才继续道:“传闻浮香筑每月举办一次鉴香会,只有得了春娘子亲自写的请帖的人才有资格前往。而这鉴香会,据说可以助人心想事成。”焉九的眼中露出两分怀疑之色,“心想事成?这怎么可能?”绿衣商人却对此深信不疑,“你别不信,就说刘老板多年无子,但是听说去了这鉴香会后,后院妻妾先后有孕,可灵了……”长离忍不住在桌下小声道:“那这肚子里的,又不一定是他的种。”焉九掩住眼中飞快划过的笑意,轻轻拍了剑柄一下。不管绿衣商人的话有几成可信,至少这鉴香会不会是空穴来风,值得一查。
绿衣商人说完了他的消息,便一脸期盼地盯着焉九,“该你说了。”焉九的指尖在筷子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慢慢道:“春娘子,请我帮忙品鉴过她的裙子。”话音未落,绿衣商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他不禁心道:这小子果然和春娘子有一腿,还品鉴裙子,谁知道品得是什么呢。绿衣商人用胳膊肘戳了戳焉九,“这个月的鉴香会,说不准你就能收到春娘子的请帖呢。”他的眼中满是艳羡,“你小子好运道,若是真去了,倒时候别忘了给我说说。”绿衣商人怀着满腔酸意摇头离开了,谁让爹娘没给一张好脸呢。要是他能有那样一张脸,说不得也能做一回春娘子的入幕之宾。长离在桌下戳了戳焉九,“焉小九,今晚没白来,不过这鉴香会的门路,我们还得想想法子。”焉九的目光扫过酒席上喝得满脸通红的众人,轻声道:“酒过巡,正是一个好机会。”趁着刘老板醉醺醺地起身去净房时,焉九便悄悄跟了上去。刘老板在里间门哗啦啦放水的时候,焉九便在外面慢悠悠地用香胰子擦手,中途还不忘拢紧衣袖,对长离小声交代:“别偷偷钻出来,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长离暗自翻了个白眼,净房这种地方,焉小九就是请她出来,她都不会出来。别说出来了,就算现在躲在袖子里,她都憋着气呢。里间门的水声渐止,接着是窸窸窣窣整理裤腰带的声音。刘老板晕乎乎地扶门出来时,就看到镜子前这个格外挺拔却和席上众人格格不入的身影。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净手,瞪着一双因为醉酒而通红的眼睛,瞥一眼焉九白净的脸蛋,大着舌头道:“你这是没怎么喝啊,怎么,我刘某人的席面,不好喝?”焉九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搭话,刘老板就大刺刺地怼了他一句。他擦去手上的水珠,不紧不慢道:“我酒量不好,怕在刘老板的席上出丑。”刘老板嗤笑一声,“装模作样,酒量不好,出来做什么生意?我看你不是怕在我这里出丑,是怕在春娘子面前出丑吧?”长离莫名地从刘老板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酸味,她小声道:“这刘老板,心慕春娘子?”焉九也有同感,他诧异地看了刘老板一眼,“刘老板何出此言,我有求于您,才怕在您面前出丑,这与春娘子何干?”刘老板混沌的大脑清醒了片刻,他用力眨眨眼,盯着眼前虚浮的人影,“你……有求于我?”焉九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这长秋城中,谁不知刘老板在春娘子跟前的脸面。”刘老板的脸上闪过虚荣自得的神情。焉九捕捉到他这一闪而逝的神情,对接下来的话多了几分把握。“正是因此,我才厚颜来您面前一求,这个月的鉴香会请帖……”刘老板似乎被鉴香会这个字刺激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颤了两颤,直接拒绝道:“这个不成。”说完,刘老板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失了面子,又往回找补道:“你不知道春娘子的脾气,别的事或许能提,唯有这鉴香会是她说一不二的地方,容不得外人插手。”他被酒精腐蚀了大半的脑子此刻艰难地转了两转,狐疑地看向焉九,“这种要紧事,你为何不直接与春娘子说,反倒要来找我?”焉九的脸上显出两分难色,“我堂堂男儿,怎好对一个女子殷殷恳求……”刘老板登时面露了然,年轻人脸皮太薄,偏偏自尊心作祟,对着春娘子难以开口。()他哈哈一笑,拍了拍焉九的肩膀,≈ap;ldo;这件事我是真的无能为力。≈ap;rdo;?想看海盐芝士卷写的《剑灵她不想努力了》吗?请记住的域名[()]?『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焉九失落道:“是我叨扰了,今日之事,还望刘老板替我保密。”刘老板不在意地摆摆手。焉九这一问,反倒让他知道春娘子和这小白脸的关系没有他想得那么密切,他连心情都愉悦分,哪里还管别的。从净房出来,焉九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长离这才放松了呼吸,“刘老板的反应说明鉴香会确有其事,那绿衣商人也不是空口白牙说大话。只是刘老板的路子走不通,难道我们还是得找春娘子?这个女人可不好应付。”焉九用指尖轻叩桌沿,“不好应付也只能上了,这个月已经过了小半,万一错过了这个月的鉴香会,我们还得再等一月。”长离算了算时间门,“也是,耽误久了,城主府那位大小姐也得不高兴。”焉九撇撇嘴,从盘子里夹出两颗花生米,一边摆了一颗,用筷子将它们拨得滴溜溜打转。“没一个省油的灯。”长离在桌下偷笑,没什么良心地随口道:“焉小九,实在不行,你就用美人计。反正这里发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传不到别人的耳朵里。”焉九的手不由得一抖,将筷子下的一颗花生米不慎挑飞,直接落入了隔壁桌的酒杯里。眼看着那个醉鬼全然不知地举杯喝酒,然后被那粒花生米呛得一阵惊咳,焉九连忙侧过身子,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他在桌下狠狠地揪了一把剑穗,“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可不想我的故事在万法宗器灵和归元剑宗的剑灵之间门口口相传,流芳百世。”长离心虚了一瞬,“怎么会呢,我的口风,你还信不过吗?”焉九回以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