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皇帝第一个孩子,阖宫严阵以待,永寿宫的宫人小心翼翼,严格执行养心殿和太医的嘱咐,凤宁被拘得心里烦闷。
她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其实很有主意。
怀个孩子罢了,弄得紧张兮兮,适得其反。
凤宁决定依着自己性子来。
怀孕后,她口味大变,就爱吃辣的酸的。
可惜太医嘱咐饮食要清淡,御膳厨不敢给她更改伙食。
凤宁没法子,威逼利诱一番,哄着女官嬷嬷给她开小灶。
一日夜里亥时初刻,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裴浚隐隐约约听到永寿宫还有动静,不放心,披着披风往永寿宫走,跨进殿门,果然瞧见正殿暖阁还燃着灯火。
裴浚脸色一变,大步上了廊庑,守门的小宫女瞧见唬了一跳,慌忙跪下请安,里面凤宁听见,赶紧将桌案的东西一收,立在珠帘内板板正正等着裴浚。
裴浚掀帘进来,就看到凤宁乌发铺在身后,身上穿着寝衣,像是刚醒来不久,
“臣妾给陛下请安。”
裴浚狐疑地看了一眼屋内,问她道,“睡过了?”
凤宁闻着屋子里的味,慌慌张张道,“是呢,晚边睡了一会儿,方才饿醒了,吃了些东西。”
裴浚解开披风交给侍奉的嬷嬷,往一旁圈椅坐下,唇角一掀,“大夜里吃烤肉?”
鼻子可真灵。
凤宁面色一僵,委委屈屈来到他身侧,“陛下恕罪,臣妾呕的厉害,吃什么都咽不下,就爱吃些口味重的,这不饿了便着人弄了些来。”
裴浚轻哼一声,“朕就知道你不老实”话音未落,忽然瞥见对面案后的绣盘下压着一册书,长臂一伸,掀开绣盘,果然瞧见一册译好的论语,裴浚火气顿时上冒,转过眸正要斥她,
凤宁水汪汪一双眼,小脸很快白了几分,明显被吓着了。
裴浚喉咙一哽,只得压下火气,“朕还没责备你呢,怎么先哭上了?”
凤宁干脆扑在他怀里,撒着娇,“陛下方才脸色太差了,臣妾瞧着怕。”
裴浚今日却不惯着她,将她从怀里拎出来,“李凤宁你少来这套,当着朕的面温柔乖巧,背着朕什么事都敢做。”
凤宁不说话了。
裴浚指了指那册论语,“这是怎么回事?”
凤宁干脆将书册给拿出来,翻开一页给他瞧,
“陛下,这是臣妾先前译好的那册书,臣妾托人送回府邸给乌先生校对,这是他的返稿,臣妾方才吃了些东西,不急着睡,顺带便学一学。”裴浚瞥一眼她认真的摸样,知道这姑娘有多轴,最终让步,“这样吧,朕准你译书,准你学习,你自个儿把握分寸,别累着便是。”
凤宁笑得很开心,“谨遵圣谕。”
在裴浚看来,李凤宁不太安分,他决定搬来永寿宫住。
永寿宫的拔步床可比静怡轩的床榻宽敞多了,凤宁身后添了个暖床的火炉,自然不亏,倒是裴浚还是睡不踏实,凤宁爱动,他又拿她没法子,软软的一团缩在他怀里,难免会有念头,不过裴浚都忍了。
很快裴浚发现凤宁比他还辛苦。
翌日晨起,凤宁便吐得稀里哗啦。
红红的眼眶,却努力朝他笑的样子,看得裴浚心疼。
又过了几日,就更难受了。
吃什么吐什么,凤宁很坚强,越吐越吃,不肯饿着孩子,别看姑娘性子弱,一点都不娇气。
裴浚才觉得他小看了凤宁。
越是逆境,她越能迎难而上。
裴浚当然不会干看着,凤宁难受,他也吃不安生,让太医给她把脉开方子,又从民间请了些有经验的稳婆妇人,纷纷出点子弄些食疗方子给凤宁。
终于熬过了前三月,凤宁胃口大增。
一日要吃上五六顿,陪着她熬过隆冬的裴浚总算看到了春暖花开的迹象,凤宁吃嘛嘛香。
某日早春的午后,裴浚看着对面吃饱喝足的凤宁,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