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她低低的哭声,屋内一片幽寂。
他只凝着她泛红的眼尾,显得有些压抑。
她垂着眼帘不去看他,只等着他再次被她惹怒,而后他爱如何罚她,便如何罢。
刺杀储君本就是大罪。
她真的累了。
然而等了半晌,却不见他再有任何举动。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望,只见男子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眸中欲色褪去,只剩一片清明。
他起身,兀自燃了满室的烛火,却对她道:“还好这次……你没再对着你自己。”
他没管自己的伤口,血珠渐渐洇红了雪白的衣领,大明大暗之间,她只觉得有些晃眼,旋即哭得越发厉害。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止了哭声,眯着眼睛适应片刻,却见他仍披着外衫,站在烛前,身姿颀长挺拔。
纵然她只瞧得见他的侧颜,就着血色,已显得妖冶又俊美,令她一时难以移开目光,只瞧着他微垂的羽睫。
“……你疼吗?”
她侧坐在床榻上,紧紧抱着被子。
她终是无法对他下死手。
所以,这是爱吗?
他沉思着,试图自她留下蛛丝马迹之间寻找她爱他的印记。
定是的吧。
她若不爱他,该把那簪子插进他心脏里。
“无妨。”
不知为何,纵然他受了伤,心情反倒比白日松快些许。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妆台前,对着铜镜瞧了瞧伤口,拿起块干净的帕子止血。
“莫将你伤了孤这件事同任何人提起。”
她默默听着,知晓他是怕有心之人知晓此事后大做文章,心下更添了几分愧。
他自铜镜里看见她小心走过来,眼鼻哭得通红,而后她略显无措地夺过他手上的帕子,弯身替他捂住伤口止血。
他能感觉到少女按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若是死了,阿盈会开心吗?”
他嗓音沉沉,却透着些许轻松。
她沉默良久。
“我没有想过让你死。”
“纵然我这样对你,你也不恨我吗?”
他没再称孤,眉眼间含着期盼。
“你不是答应我,与你……便回放我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