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错开季珣的视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季珣的待客椅上,抬眼看向张芸芝,笑着道:“正好,我一路走来,有些口渴,烦劳妹妹也给我倒一盏。”
张芸芝的笑容凝在唇边,但碍于太子殿下在场,纵然她不悦,也得装一装样子,于是谦卑恭敬地奉与她一盏,而后又回到了季珣的书案前。
持盈拿着茶盏,用盖子随意撇着浮沫,打量着眼前十五岁的姑娘。
她天生一副柔弱相,身量纤细,眉眼恹恹,不施粉黛便已然惹人怜惜,更遑论今夜特地精心打扮了呢?
张芸芝静静立在一旁,为季珣添香磨墨,她频频起身俯身,把少女美好的身段展露无遗。
持盈便坐在一旁,安静地看这出旖旎生香的好戏。
反正是他唤自己来的。
他端坐着,翻开一纸奏折,余光却落在持盈身上。
不同白日,如今她的发髻松松绾就,仅簪了根玉钗,平白添了丝闲适。
是,闲适。
他与旁的女子共处一室,她非但不生气,不嫉妒,反倒吹着茶盏里的那几片明前龙井,把它们当作小鱼逗玩。
书房内的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张芸芝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待那热茶放凉,佯装不慎被足下的桌脚一绊,而后往他身上倒去。
“哎呀!”
正吹着水玩的持盈终于等着了精彩瞬间,忙搁了手中茶盏,单手托着下巴往两人处望去,瞧得高兴,甚至还晃了晃垂在椅子边的脚。
只见张芸芝的一盏茶水倒在了季珣的胸前,洇开一片茶渍。
她忙自腰间抽出熏了香的帕子,眼中盈起一汪稍显惊惧的泪,替他小心擦拭。
“太子妃总盯着人家看,臣女一时紧张,臣女知错……”
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出去么?
持盈伸了个懒腰,悠悠站起身来。
“抱歉啊……一不小心搅扰了殿下的好事,那臣妾便先走了。”
他抿着唇,一把拨开张芸芝贴过来的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回来!”
一声怒斥,吓得张芸芝当即跪在了他面前,外衫不慎滑落了一半,露出单薄的肩颈。
“殿下……”
她的声息弱得几乎听不见。
持盈止了脚步,若无其事地站在殿内。
他嫌弃地瞧了一眼身上的茶渍,冷声问道:“是谁允你到孤的书房来?”
张芸芝咬了咬唇道:“是……是太子妃。”
席散时,拂云搀着太子妃,笑盈盈地朝她走来。
“张小姐请留步。”
太子妃先前放了狠话,她忐忑了一整个席面,没曾想席散了,她却又笑着来寻她。
莫不是她查不出缘由,想求她通融一番?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她只是想嫁入东宫,哪怕是侍妾也是好的。
她等着持盈的下文,若她全了她的梦想,她也可以不追究此事。
谁料持盈道:“我见了那蝴蝶,你是用了心的,殿下身边确实缺一个体己人,张妹妹,不妨你今夜去殿下书房外候着吧。他若有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