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抚须沉思:“言之有理……来,你我一同试一试。”
“若是失败了呢?”
她望着面前价值不菲的精铁,有些犹豫。
“无妨,失败了就再来,直到做出你想要的那个为止。”鲁伯温声道,“耗费这些精铁的价钱你也不必忧心,若是用光了,我便再去向殿下要就是了。他能得你这般灵巧的小女娘,是他的福气。”
“好。”她点点头。
日薄西山时,她只学会了打铁。
又过了些时日,她总算能把坑坑洼洼的铁片打得平整。
再过了些日子,她终于能将手中的精铁肆意变成她想要的模样。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她果真没再见过王时。
而她也在这漫漫时光里,发现一直称王时为“公子”的鲁伯,对于机关巧术的研究,丝毫不落于王时之下,甚至经验一道上,要远胜于他。
待她终于做出了大梦初醒(六)
“你……”
她闻声转身,望见那端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
他的青丝仅随意用发带束起,容色微微带着丝难以掩藏的疲态,却强撑着精神,冲她微微一笑。
“你竟然没走。”她有些怔然,开口道。
他抵着拳,轻咳两声:“说只等你一日便就是一日,不会多,也不会少。”
“那我今日若是不来了呢?”她往他身侧走去,“瞧你这副病未痊愈的模样,难不成要等我到深夜吗?对了,我怎么瞧着你……比上回见时,更虚弱了些。”
他不会等至深夜的。
她若真不来,他也会想法子把她骗过来。
他垂下眸,想起前日里刚又取血喂了回蛊虫,难免面色不佳,最终寻了个借口道:“无妨,只是天冷,染了风寒。你的袖箭带了吗?”
“当然。”她自腰间将袖箭解下。
“你瞧前面的那颗树。”
他朝不远处的枯树扬了扬下巴。
冬叶枯黄凋零,只余粗壮的树干和枝杈上已经鸟去巢空的窝暴露于天地之间。
“便把那鸟巢当做靶子吧。”
他抬手一发,一支箭便直直射了进去,震得枝杈抖了三抖。
他将袖箭递还给她。
“你本就善骑射,其实暗器与弓箭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都是一个准头,只消姿势对了,很快便能上手。”
“好。”她微微颔首,旋即反应过来,有些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善骑射?”
他的心猛地一跳,忙捏了个借口。
“哦,我曾听鲁伯说过你们春猎时的那场闹剧。”
贺秋与鲁伯颇为相熟,把这事情告知与他也是情理之中。
她疑虑稍消,只眯着眼睛望了望那鸟巢,模仿着他先前的动作,抬起手臂,绷得挺直,问道:“我该如何做?”
“勉强有些样子,可也不只有手臂要稳。弓箭射出之时,会回弹弦上,而袖箭少了那根弓弦,便会回震于人,故而腿脚要稳,身形要正,莫塌腰,莫前倾……”
他指点着她细微之处的不对,待她射出一箭后,见那支箭离鸟巢尚有一大段距离时便斜飞出去,最后一头扎在了草地上。
“你的手还是不够稳。”他道,“再来。”
又一连试了几箭,虽是一回比一回离鸟巢近一点,仍是无一支足以射中,直到她把箭筒中的几支都发了出去,颓然垂下了手。